陸崇鶴失笑,想把她的手指從窗簾上拿下,然而一碰到她的手指,指尖就是一顫。借著窗外的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雙手白皙纖長,像是剛從熱雨里冒出頭的嫩筍,指節帶著被蒸騰過的粉紅,此時緊緊揪著窗簾,像是揪著自己的救命稻草般,用了那麼多的力氣,恐怕再也承受不住一點外力。
他一頓,問:「就這麼不想走?想這麼躺在地上睡一晚?」
唐乃的嗓子帶著粘意哼了一聲,打定主意不動。
他道:「那可別怪我了。」
說著,指尖不得不從她手腕的空隙溜進,然而剛一接觸到她手心的溫軟,不由得一頓。仿佛陷入了潮熱的糖漿,微微一動就會劃傷對方的掌心。帶著薄繭的指腹力度變得更輕,緩慢、輕柔地舒展她掌心的綿軟,直到讓五指不得不分開,被他】插】入指縫。
唐乃的手腕一軟,徹底掉了下來。
陸崇鶴站在風口處,微微顫抖的指尖一蜷才恢復正常。
他剛要抱她回去,卻看她的喉嚨梗了一下,又勉強想抬起手臂遮住臉,但是因為指尖的酸軟,抬到一半就掉到身上,不得已把臉偏向他的脖頸,不讓露出一點狼狽。
但是噴在他脖頸的混亂的呼吸,還有身體的震顫,都藏不住她的無力和委屈。
陸崇鶴抱緊了她。
「程心諾,你真是……」
他只好將玻璃門打開一點。唐乃感覺到一點涼意,像是從小窩裡嗅到香氣的白鼬,探出頭來,感覺涼風吹在身上,愜意地眯起眼。呼吸也平穩了下去。
陸崇鶴只好抱著她等了十分鍾,直到她好似睡著,這才將她放在床上。
將水杯收了之後,他就站在床邊,眉心微擰:「也就三口酒……反應這麼大。」
唐乃的眉心動了動,許是想到什麼,半夢半醒間瓮聲瓮氣地道:「陸導演,我演得不好,明天你會讓我重拍,或者……找替身嗎?」
快睡著了還惦記這件事……陸崇鶴以為對方是擔心替身替代她,所以故意道:「會找替身,我還會刪除你所有的戲份,讓替身替你演。」
唐乃半閉著眼,聲音帶著鼻音:「那就好……」
這是在故意說反話嗎?陸崇鶴都快被氣笑了,剛想關燈回去,唐乃就又道:「那我想……請假……」
請假?還想請假?
唐乃閉著眼,從薄被裡伸出手臂,聲音越來越慢:「我可以,用香水換。你把……瓶子給我,我明天給你新的香水,可以嗎?」
說到香水,陸崇鶴的眉心一動。他下意識地就想到祝歸的話,拿起煙,看了她一眼就又放了回去。
「你的售後還沒有兌現。」
唐乃有些困擾地皺起眉,她的神智開始模糊,在墜入黑甜的夢鄉前,微微動了動指尖:「那你把……瓶子給我……吧。」
陸崇鶴從兜里拿出瓶子,如果這瓶香水真的是假的,其實是程心諾身上的氣息,他倒要看看她是怎麼做出這瓶「香水」的。
將瓶子放在對方的手心,他卻沒鬆開手。
然後,他就眼睜睜地看著唐乃緩緩收回手臂,帶著他的手,如同植物設下的最精緻的陷阱,拖著獵物回到潮濕芳香的蕊心。他本可以抽回手,也可以叫醒對方,然而此時此刻,他就像是被這株精緻的植物沾染上了麻藥,瞬間麻木了半邊身體。
只能一點點地,感受到自己的手指、手臂,進入了一個溫暖潮熱的地方。
唐乃像是之前那樣,緩緩蜷縮起身體,將瓶子放在自己的腰腹處,確保這瓶「香水」完全地沾染她身上的氣息。
然而她卻不知道,今晚的香水還帶著一條不松嘴的「蟒蛇」,她將最危險的獵物帶回了自己的巢穴,只要對方起了一點凶性,她的綿軟、她的柔嫩,都會被對方一口吞噬。
陸崇鶴的瞳孔微縮著,震驚又恍然,還帶著如同漩渦般的晦暗看著唐乃。
他沒想到,這瓶香水竟然是這麼產生的,他該恍然大悟地抽】】身離去,然而此時此刻,獵物早已化為蟄伏的野獸,在感受到最潮熱馨甜的存在時,尋找將對方吞噬的契機。然而,這裡太軟了,軟到他不敢妄動,軟得他必須克制著自己的每一處肌肉,仿佛生怕露出了獠牙,就能輕易勾走對方的一塊軟肉去。
因為被拽走半條手臂,他不得不半邊身體壓在床上,微微側著身,看著身】】下唐乃潮紅安睡的臉,他臉頰緊繃,額上青筋爆出,半晌才閉上眼,咬緊牙關。
他不能……再失控了。
————
第二天一早,唐乃頭昏腦脹地起來,薄被從肩頭落下,她還有點回不過神。腰腹處還有點酸麻,像是被什麼抵住了一夜,睡衣亂成一團。
她揉了揉眼睛,在床頭發現一杯水和幾顆感冒藥。
她恍惚地好像想起來昨天晚上的事情,有些頭疼地摸了摸腦袋。
「系先生,昨天晚上陸導演過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