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 她就是一步步地走到蕭逐晨的懷中的,現在她也如此地向他走來。
他屏住呼吸,看著唐乃走到自己的身前,然後很是習慣地將他的手臂拉了出來,緩緩躺下。
她的身體蜷了一蜷,然後仰頭看他:「這樣可以嗎?」
蕭隨風的喉嚨驟然一緊。她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蜷在自己的懷裡像是一片雲貼在胸膛,微微仰頭的時候,又像是歸巢後挨挨蹭蹭的小獸。她只顧著尋找熟悉的溫暖,卻沒有顧及到自己進入的不是巢穴,而是毒蛇的腹下,每一寸甜軟的呼吸都成為挑】動毒蛇凶意的利器。
蕭隨風恨不得將獵物一口吞下,然而此時此刻,他連手指都無法抬起。
他看著唐乃,心中升起不滿。因為他親耳聽到過她在蕭逐晨的掌心下發出的哽】咽,親眼看到她在他的懷裡被抱得密不透風的顫】栗,僅僅是現在這樣,當然不可以。
然而即便他胸膛中的毒液逼他露出兇相,但為了不嚇到她,他只能屏住呼吸,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低聲道:「不可以……你忘了你昨天如何在……我懷裡的?像是昨天那樣,再靠近一點,若是在地上可會著涼的。」
他的聲音很是輕柔,偏偏唐乃每個字都聽清了。
於是她抓住他胸膛的衣衫,又向前挪動了一下。她想到自己昨日的樣子,微微翻身爬上去。
蕭隨風的眉心一動,她碰到了他的傷腿,然而他瞬間將悶哼咽了下去,反而還笑著鼓勵她:
「很好,接著過來,就像昨天那樣……」
唐乃終於靠在他的胸膛上,沒了對方手臂的桎梏,只好揪住他的衣襟讓自己不掉下來。
蕭隨風的喉嚨一動,此時連呼吸都不敢變得急促,仿佛生怕一反應過大,就嚇跑了自己懷中的小獸。她那麼輕、那麼軟,仿佛天生契合他的胸膛。
許是聽著他如鼓的心跳,唐乃有些睏倦,於是勉強掀開眼皮:「這樣就可以了,我明天不會著涼的。」
如果她不這麼說,蕭隨風本可以滿足。然而現在,他就是貪婪的毒蛇,只把獵物蜷進懷中算什麼滿足?
「這怎麼可以?」他的喉嚨動了動:「你昨日可不是這樣的……」
唐乃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含糊:「那還要怎麼樣呢?」
蕭隨風垂眸看她,因為靠近火堆,臉頰被熏得暈紅,因為神智陷入混沌眼睛都變得迷濛,像是掉進酒缸里渾然不覺要被吃掉的小獸。
還要怎麼樣?不怎麼樣,只是不夠而已。
蕭隨風的指尖顫了顫,他想要低下頭。然而微微一動胸腔就傳來悶痛。該死的蕭逐晨,即便是沒了內力點穴的威力也絲毫沒有變弱。
若是他沒有中了寒毒……
蕭隨風眸光一閃,倏然在她的眼底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臉,她仔細地看著他,有種從始至終都注視著真實的自己的錯覺。
蕭隨風的胸膛一悶,他知道這是自欺欺人。
然而他本不必自欺欺人,只要在她那次將茶水灑在他的身上時,他順了她的意將她帶回來。又或者在把她帶回別莊時,就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將她留在身邊。
那麼這個時候,她的清甜、她的柔軟,她的依賴,都將屬於屬於他,本該也屬於他……
而不是用什麼狗屁的榮華富貴威逼利誘,讓她再一次回到了蕭逐晨的身邊去。
兩次,這兩次都是他親手將她送出去。
想到這裡,不由得悶咳出聲,血氣翻湧,碧色的眸子開始變得暗紅,他啞聲道:「我昨日不是……親過你了麼,這一次,換你過來。」
唐乃一愣,她勉強爬起來想了想,「昨天……你說那不是在親我。」
蕭隨風的呼吸一停,他眯著眼看著唐乃的唇瓣,思忖了一瞬猛然便笑了起來。他笑得無比誇張和諷刺,以至於唐乃在他的身上震了震。
「他竟然如此說……竟然是這樣都不敢承認麼……」
唐乃揉了揉眼睛:「『他』……是誰?」
蕭隨風收斂了笑意:「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親你,你眼前的這個人要全心全意地親你,所以穗穗,像昨天那樣靠過來好嗎?」
唐乃:「……為什麼要親我,不是懲罰麼?」
蕭隨風看著她的唇瓣,像是對著獵物還要收回獠牙的野獸,克制而又急切地壓制著呼吸:「是因為我喜……」他頓了頓,還是沒有選擇用蕭逐晨的身份說出心裡的話,而是緩緩地道:「你難道沒有聽說過異族人有一個傳統麼——同態復仇。你爬過我那麼多次的床,又那麼多次地想親近我。惹我生氣,我還不能還回來了?」
也就成功了那麼一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