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無鋒劍時刻隨身,因此從未疑心。
昨晚那七塊石頭下去,她估計自己撐不到一年了。
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而且,當時身在亂葬崗,因為擔憂陷入鬼域太久、遇到危險,她抱著債多了不怕愁的心思,許下諾言。
難道……無鋒劍並無太多神異,便是因為諾言未曾兌現?
祝無邀微微蹙了一下眉,將無鋒劍扔回了枕邊,她感覺自己的性情似乎真得受到了影響。
剛剛那一瞬間,她居然在思索、將劍毀去能否了斷此事。
簡直荒唐。
她與無鋒劍共享靈力,幾乎一體,若是劍毀,她的根基必受動搖,若是有用、壯士斷腕也無不可。
可現在被污染的、並非只有支流,而是順著支流,污染到了水源頭。
祝無邀微嘆一聲。
她推開窗戶,晨霧已經薄了幾分,擔夫販婦開始操勞起生計,略有煙火氣。
「不能再晃蕩了啊,再這麼下去,小命就要沒了……」
事到臨頭,祝無邀也輕鬆不起來了。
全然不像當初聽到「還有一年時間」時、那樣漫不經心。
她估摸著,昨天晚上亂葬崗那七塊兒石頭下去,自己剩的時間,大概不到兩個月。
或者更少。
光天化日之下都能喪失意識,說不準明天出門,就陰溝裡翻船了,說不定都用不著修士當面。
也不知道她的脖子、和凡人刀刃相比,哪個更硬。
她一點兒都不想知道。
還是低估了修真界裡的危險。
本來還以為自己做得很棒,一路上雖然插手了不少閒事,但小心謹慎,始終能全身而退。
誰知道,栽在了幾塊石頭、和常伴身邊的無鋒劍上。
當務之急,還是要探清這石頭的來歷。
一想到這個,祝無邀更頭疼了。
這感孝城明顯水很深,她一個築基期的小螞蚱,能蹦多高?
可即便如此,人總不能躺著等死。
還是得想辦法,探清這石頭的來歷。
祝無邀在客棧又待了兩天,來試驗自己失去意識的間隔。
這一試倒好,她發現這東西沒有固定的規律,純粹看她什麼時候思緒放空、或靈力動用頻繁。
那麼延緩方式似乎也很簡單——當一個善於胡思亂想的凡人。
趁鬼氣沒將自己的神識完全侵蝕前,先一步當個神經病。
真是妙啊!
推導出這個邏輯後,祝無邀差點兒把自己給逗笑了。
她大體上是個積極樂觀的,可活了這麼多年,思維方式早已定型,無緣無故的當個精神病,還真是有心無力。
與其修理自己的腦子,祝無邀還是選擇冒險一下、提升自己的實力。
多了份保障後,再來蹚一蹚感孝城的這灘渾水。
此地距離摘星樓不遠不近,可祝無邀如今的狀況,回摘星樓的路上,可謂是危機重重。
念及此,她找了匹快馬。
所選擇的閉關之所並非別處,正是那亂葬崗附近、曾用來洗鍊無鋒劍開鑿出的山洞。
半日的路程,她騎馬走了一天。
思緒也沒怎麼閒著,祝無邀罵天罵地罵感孝城,構思話本後續劇情,還在一路上思考了很久葉小舟的行為。
看見幾天前開出來的山洞,祝無邀還真是百感交集。
上一次進去前,自己還有一年的時間、來慢悠悠地自救。
此番歸來,由於自己積極作死,成功將期限縮短至不到兩個月。
將洞口隱藏好。
祝無邀盤膝坐下,不由得開始思索,這若是在突破的關鍵時候,因為鬼纏身失去意識,會不會走火入魔呢?
要知道,她曾在鍊氣大圓滿壓制許久,好幾次險些破境。
因此剛入築基,修為便往前竄了一大截。
再加上遊歷許久,積累了不少經驗。
若不是幾次三番將靈力分給無鋒劍,她也許早就可以衝擊築基中期。
可誰曾想——
她自己都捨不得進階,也要把無鋒劍的等階提上去,結果無鋒劍就是這麼報答她的。
看來一路上還是少罵了個東西,光想著怨天怨地,忘了罵它了。
雖然知道沒用,但祝無邀為了能得到些心理安慰,還是將無鋒劍扔得遠遠的。
她本不想冒險提升境界。
可那「四五個金丹期」,還是給了祝無邀危機感。
也許是卦修的直覺,或者是這一路走過來、偏偏到此停留,祝無邀總覺得,自己似乎得和其中一個金丹期碰上。
這種風雨欲來的感覺,給她帶來了強烈的緊迫感。
別的不說,實力提升之後,至少逃跑的速度能快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