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得能打通界壁,有瞬移符、說不準就能多幾分逃生的希望。
其中品質最為上乘的,是一件怒蓮袈裟,祝無邀嘗試了幾次,發現這是上等防護法器。
能庇護下二十幾人。
祝無邀將這些東西分了出去。
唯獨留下了幾枚火雷球,和空蕩蕩的儲物戒。
這枚儲物戒,沒人能夠打開,未知帶來了希望,當知道裡面只有這點兒東西後,眾人大失所望。
看著眾人狐疑的眼神,祝無邀沒有解釋。
她用布條將儲物戒指掛在手腕上,用牙齒咬著打了個結,將它繫緊,掩進了衣袖裡。
葉小舟離開第三天。
今日,是祝無邀和書老約定好的交書日期。
祝無邀站在了傳送台上。
她回頭望去。
今天,是尋常的一天。
獨輪的礦車如同運送物資的螞蟻,在蜿蜒盤旋的通道里穿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或他的臉上布滿了漆黑的泥垢,從開始時的驚慌不安,到現在,已經適應了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甚至抹去一把汗水、抬頭還能露出個笑。
人的生命力格外頑強。
怎樣都是能活得下去的。
祝無邀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她向來分不清對錯。
傳送陣的符文在周圍亮起,她的眼神無比平靜。
祝無邀緩緩抬起手——
一道靈力如同游竄的靈蛇,穿行過蟻窟,明暗不定的光芒是那樣的突兀,在這片灰濛濛的混沌里。
帶來了、破壞。
「轟隆隆!」
「咔嚓——」
「塌了!礦場要塌了!」
「癩狗躲開!」
嵌進石壁的釘子,晃動之間,它們似乎聽到了召喚,從足底踏出裂痕、遙相呼應,直到彼此相接。
大片的巨石被剝離,砸陷了地面。
那一處位置很好,處於要塞處,距離所有礦區都很近,於是崩毀從深處蔓延,將所有人趕向了中間那片空地。
火雷球被安置在了主要礦區。
自此時起,他們永遠無法再開採足夠的礦石、來上交換取食物。
不想反,那就等死。
胡三手臂上肌肉隆起,頂起了那塊橫亘的巨石,救下了被壓斷小腿的人。
更深處,有人未來得及逃脫。
重石錘落,激起了喧囂的塵土。
他目眥欲裂,向傳送陣的方向奔跑,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野獸,隨著大步邁進、大地似乎也在震顫。
傳送陣符文嵌合,正在緩緩懸起,內外相互環接。
「為什麼!!」
聽著耳邊傳來憤怒的怒吼聲,祝無邀緩緩抬眸,她格外平靜地看向混亂的礦場。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選過了犧牲朋友。
如果能救得了世人,至少我的卑鄙是有意義的。
可他們沒有活下來,我的朋友也不見了,最後留給我的,只有滿目瘡痍。
從那時起,我便知天命難違。
若是為了救更多人,我可以將朋友算計進來,拖人下水,可如果是送命,我一人就夠了。
第一步,將葉小舟送出局。
第二步,在十日之前,摧毀礦場斷去後路,逼得眾人不得不叛亂。
第三步,生或死,這一局棋到此了結。
她還要去拿回無鋒劍……
傳送陣上的人影消失不見,唯獨留下了一封書信。
榮四姐緊抿著唇,上前將它撿起、展開。
然後將這封信死死攥緊在掌心裡,咬牙切齒地說道:
「她根本沒想等姓周的回來,從始至終,她都是為了把人支開、讓我們不得不反!」
她的眼神格外兇狠,幾度變化,胸膛劇烈起伏。
過了很久才平靜下來,說道:
「反!」
胡三猛地看向她,只見榮四怒極反笑,說道:
「那姓周的不是說了,誰活下來,誰就是叛徒?
「若我逃不出去,那寫書的也別想活!」
按照祝無邀留下來的信,眾人開始了準備,礦場裡,這個階層極度分明、上對下擁有絕對話語權的、病態的生態。
它終於呈現了全速運轉的狀態。
底層的螻蟻從來沒有話語權,他們麻木地執行命令,如同一批又一批的工蟻。
如今天塌了。
他們依然會執行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