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嘗嘗。」
幫我試試有沒有毒。
沈安之不疑有它,舉杯輕抿一口,眼睛亮了亮,看來是好酒,倒是桌子對面的沈尋、看出了祝無邀的顧慮。
他自斟一杯,苦笑道:
「祝姐姐何必對我如此提防?」
直到看見同桌共飲的兩人都舉過杯,祝無邀方才飲下。
確實是佳釀。
「既不是落子結緣,你與我說這些,有何意義?」
坦白來講,招式沒在落緣多少上,多少讓祝無邀鬆了口氣,若真到了動手那天,至少不是以他人性命為手牌。
「我只是想用這些事情,來證明自己並非什麼惡人。」
聽到這句話,祝無邀略一挑眉,不置可否。
首先,他並沒有向自己證明的必要。
實話來講,當沈尋聊到「從未用過落子結緣」時,她是真覺得聊不下去了,苦主在前,凡涉及道義皆落下風,聊得沒什麼意思。
尤其,祝無邀知道自己是穿越過來的,說是共享同一份運,但她總猜測著,應該是她占了本該屬於沈尋的東西。
若真刀實槍地來做過一場,倒也痛快,她還真就能理解。
可沈尋現在,分明是在對她進行解剖。
不經意間刺上一句,讓人渾身上下怎麼著都不舒坦,又發作不得。
這純屬是搞人心態。
她雙手垂放在桌子上,緩緩抬眸,看向沈尋,說道: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是非對錯我也無意申辯,有本事你就來殺我。」
旁邊的沈安之咳嗽了一連串。
祝無邀轉頭問道:
「他對我用迷魂了?」
「沒……就是酒喝得急,被嗆到了。」
略帶些劍拔弩張的氣氛被打破,沈尋低頭笑了笑,說道:
「當初此事被挑明時,四下無人,你都未曾對我趕盡殺絕,我便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後來,沈師兄將來龍去脈與我講過,我更沒有怨你的理由。」
但是,你沒辦法翻篇。
祝無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對於這些話,她一句都不願意相信。
防一手總比錯信要好。
自己的小命貴重,最好別有閃失。
放任沈尋成長到現在,除了良心讓她無法對小孩子出劍以外,另外的原因便是——好奇。
祝無邀實在想知道,這件事到底會有什麼樣的發展。
之後,更多的便是沉默。
沈尋似是毫不在意酒桌上的氛圍,依然在說些有的沒的。
直到祝無邀沉沉睡去。
有沈安之在一旁,祝無邀醉的很安心。
又或者出於某種叛逆、挑撥仇恨的惡劣念頭,故意拿自身格外寶貴的小命,在實際上有保障的情況下,稍微放縱了一次,給沈尋提供了個近在咫尺、卻又無計可施的尋仇契機。
當然,這一切都要建立在沈安之人品可信的前提下。
沈安之確實成功進行了威懾。
祝無邀只是做了一場夢。
「我夢到自己垂垂老矣,走在滿是憾事的路上。」
身形佝僂,路過了孤僻的少年時光,途經了倔強的一程,轉而走向靜默無言,繼而藏鋒、吞血、枯如死灰。
行差踏錯之事在眼前逐一浮現,她與眾人道別,踏入萬丈迷津。
「沈師兄……不,沈兄,你知道這說明了什麼嗎?」
沈安之像昨晚一樣,坐在桌旁。
自始至終,都是那杯酒。
他側過頭問道:「說明這一路走來,你確實問心有愧?」
祝無邀猛地起身,笑了笑。
「說明那小崽子果然在算計我。」
沈安之似是沒理清這話里的邏輯,問道:
「你是怎麼得出來的結論?」
「若我有一個敵人,醉酒睡在桌前,即使有你在旁邊兒,我也無論如何都得想法子、讓此人吃點兒虧。」
「讓你做了一場夢?」
「不,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放棄影響我,沈尋的迷魂,遠不止於此。」
她伸出右手,無鋒劍隱約浮現,可最終還是垂死掙扎著散去。
「如果我對沈尋出手,你會阻攔嗎?」
「會。」
祝無邀回頭看了沈安之一眼,知道如果沈尋對她出手、沈安之同樣會阻攔。
「我們兩人如果起了衝突,會儘量避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