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看去,是一位剛買完書的書生。
她大概還沒來得及看墨痕書坊門口的告示,就被這陣哭嚎給吸引過來了。
這書生手裡握著卷滄浪文集,繼續問道:
「你不好好寫書,怎麼又來打擾無語前輩安息?」
倒也沒有。
祝無邀心中回了句,然後聽見那位無語子繼續哭道:
「哎……還寫什麼啊,墨痕書坊有了新人,又哪裡還有我的立錐之地?
「這同樣是重生,又同樣是什麼妖獸,甚至還比我的話本多了個假千金……」
話說到這裡,眾人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是說……墨痕書坊洗稿,將他的創意剽竊,自己找了個書客、模仿他寫出了《假千金》來力捧?
祝無邀差點兒被氣笑了。
你跪在我靈位前邊兒,指責我抄襲?
還說墨痕書坊和我狼狽為奸,要踩著我的名聲捧我?
「無語子,真不是我要說你什麼,你好歹是個成名的書手,這幅樣子有點兒丟人現眼。」
那剛買完書的書生,大概與他相識。
誰知,她這話一說出來,無語子哭得更大聲了:
「背離道義之人都不覺慚愧,我奉無語前輩為師,為吾師鳴不平,又有何羞愧的?!」
周圍的人雖然也覺得無語子此種作風有些不妥,但他這話說得確實在理。
「說起來,這《假千金》是誰寫出來的?」
「小叮噹?小噹啷?還是小叮哐??」
……我就說這名字不妥。
「啊?好像沒聽說過,此人還寫過什麼嗎?」
這個祝無邀還真就不知道。
但人多力量大,總有見過這筆名的。
「好像也寫了個重生吧,記憶里,似乎水平還算到位,但並無太多可取之處,最重要的是,此人的文沒寫到結局!」
「啊?居然是個棄文之人?聽這意思,好像也是個模仿無語前輩的文風的書手?」
「沒錯沒錯。」
「那這就有些過分了啊,這個小哐當身為無語流派之人,墨痕書坊居然放言可與無語前輩比肩?」
「呵,可不止呢,還有那位有道是前輩,也被這小鈴鐺牽扯上了!」
好傢夥,這一會兒給她取五個名字了。
小叮噹,小噹啷,小叮哐,小哐當,小鈴鐺……
祝無邀聽得嘖嘖稱奇。
跪在她靈位前的那個無語子,左右瞟了一眼,猛地起身,說道:
「我定要替吾師向墨痕書坊討要個說法,問清楚這小哐啷到底何許人也!」
不不不,大可不必,你這個劣徒!
你分明是因為自己話本的宣傳海報被撤了、而憤憤不平!
還有,不是小哐啷……
祝無邀以手覆面,覺得這馬甲千萬不能掉,什麼滴里噹啷的筆名,這也太丟人了。
她探頭往後瞧了瞧,很好,香火很旺盛。
有種入土為安的美感。
若有朝一日,能重新用回我無語的筆名,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這個蹭熱度的劣徒逐出師門!
「諸位,我輩執筆,當尊師、當敬道、當守義、當知節。」
還當賺錢。
「如今,無語前輩的名聲慘遭玷污,人有不平則鳴,這墨痕書坊放任小輩欺吾師,我是無論如何都忍不了的!」
我感覺,我能忍。
「走!我們一同去墨痕書坊,替無語前輩討要個說法,為何要讓那小滴答踩著入土為安的前輩成名!」
不是我說你,你自己宣傳海報被撤了,去討要說法此為應有之理。
但你打著「替無語叫屈的名號」,煽動眾人情緒、來替自己揚名,這就不對味兒了啊!
祝無邀越看這「劣徒」越不順眼。
她手指微勾,一道靈力悄無聲息發出,看著這無語子「哎呦」一聲跌倒在地。
微不可見地笑了笑。
然後出聲道:「看來無語前輩不想伸冤啊,怕不是你這劣徒自作主張,無語前輩看不下去了吧!」
誰知,這個無語子當即轉身,都沒搭理她,倒頭就拜道:
「嗚嗚嗚,師尊,您還是一如以往地忍讓後輩嗎?
「您想要息事寧人、忍氣吞聲,可那小叮噹實在欺人太甚,就算您阻止我,我也要替您分憂!」
很好,名字叫對了。
圍觀的書客里,還真就有幾個對墨痕書坊此舉義憤填膺之人,雖然也能看明白無語子意欲何求,但都默契的沒有拆穿,聽這無語子哭訴一通,居然真的趁此事去墨痕書坊、找主事人討要個說法了。
看著眼前的這場鬧劇,祝無邀想了想,突然明白了墨痕書坊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