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啊,也不知我師傅去了什麼地方,說是找著了妖族歸處,怎麼也不帶上我呢……」
聽完了《蘿蔔奇遇記》。
屋頂上的祝無邀臉上五光十色、精彩紛呈,如同跑馬燈般反襯著內心的起起落落。
屋裡的聲音黯然至極,還在繼續:
「我這一生顛沛流離、孑孓獨活,不過是年少時行差踏錯,卻釀成終生大憾,最終與友人分道揚鑣。
「那個女人,她沒有心的。
「每每念及往事,只覺心灰意冷、遍體生寒,沒錯,就像現在一樣冷……」
第379章 一心修道
阮阿遙正聽得興起。
她給了祝無邀一個眼神示意,讓她暫且收好寒氣,再多聽一聽。
屋裡的蘿蔔略有些納悶兒,左右盼顧,未曾發現異常。
別說,當初去雞冠山除山魁一事,被蘿蔔進行過「藝術加工」之後,聽起來格外的波瀾壯闊。
除了知曉實情的祝無邀本人,其餘兩人都被忽悠進去了。
阮阿遙也沒料到,這小妖的修為不算高,經歷過的事情倒是不少。
看樣子,走南闖北遊歷過許多地方。
甚至還有人族好友?
只可惜到頭來,終究是因為利益分道揚鑣,如何不令人唏噓。
江湖啊……
就是這樣的跌宕起伏。
阮阿遙心中頗有感觸,看著屋內這小妖,竟瞧出了幾分形單影隻的漂泊感。
不僅是她,就連葛明生都被忽悠了進去。
雖然理智告訴她,不該有一個季節「秋意盛、寒風凜,正要大雪紛飛」,這邏輯明顯有問題。
可它情緒到位了。
在文學創作中,有些時候會為了情緒而犧牲邏輯,也許這只是一種藝術化的表現方式?
不得不說,這位冒牌道長似乎是有真情實感,話里話外的感觸和委屈、倒不似作假。
或許確有其事。
葛明生當然清楚道長三觀不對,可為了給樑上的無言道長套話,思忖半晌安慰道:
「也別太難過。
「你那位友人長什麼樣子,修為如何,若是江湖有緣相見,也好幫你捎話。」
蘿蔔自從修為增長、化作人形之後,從前的記憶一併清明起來。
記起在北玄城時,祝無邀曾用過「無言道長」這個名字。
如今聽聞有人用同樣的名號行走江湖,自然是心中抱著些好奇,想要看看是不是故人。
但它琢磨著,八成不是同一人。
蘿蔔雖在桐州混得比較開,卻因為近來事忙、又要避開追蹤,還沒看過落葉邀秋的最新傳聞。
覺著自己有許多奇遇,才走到今天這步。
她不過是個平凡而普通的人類,怎麼可能在多年無蹤跡後,突然修為暴漲?
這得吃多少靈草?
雖然隱隱覺著,有可能會是同一人,但由於心中有怨,蘿蔔當即挑起個略帶不屑的笑,說道:
「她啊,特別窮,甚至沒有一把好的兵器,整日裡只能用個斷劍,做得是江湖營生,一天也賺不來幾個錢。」
隨著冒牌道長的敘述,葛明生成功在腦海中勾勒出這位「友人」的形象。
大抵是那種穿著破衣爛衫、兵器缺損豁口,整日裡食不果腹,若無好友接濟、只能睡沒頂房子的人。
憑藉著小聰明,在凡俗界裡能混得開,可若放在修真界中,那三腳貓的功夫,誰也打不過。
只能從這裡被追到那裡,像個江湖中的流浪兒。
葛明生暗暗慨嘆——
同樣是修真界裡的人,有些像無言道長一樣威武、能夠兼濟世人;有些卻只能像冒牌道長的友人一樣,一無所有。
蘿蔔的編排還在繼續,它洋洋自得地說道:
「也就是我,如今發達了還惦記著故人,想著提攜她一把,若她識相——」
蘿蔔的話音戛然而止。
它感到嗖嗖的夜間小涼風,突然間凍結了整個屋子,即使嘮得再熱火朝天,也無法驅逐這樣的寒冷。
這感覺……這感覺就像當年被劈的一劍!
一道劍光在眼前閃過,蘿蔔驚嚇起身,踹翻了凳子,有道聲音在耳邊幽幽響起:
「若我識相……如何?」
在阮阿遙的勸阻之下,祝無邀剛剛便收起了周身的寒氣,想要再給它一個回頭是岸的機會。
誰知,蘿蔔非但不悔改,還膽敢繼續造謠!
「你……你、你!」
樣貌雖然掩去,可它眼尖地看到了祝無邀手中的斷劍,又聽見葛明生那句——
「無言道長。」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昔日裡有葉公好龍,如今便有蘿蔔與祝無邀猝不及防的相見。
它磕絆半晌,最後說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