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懸詩小院中,有「桃花依舊笑春風」和「江畔何人初見月」兩首,明燭幾次提筆,欲以此為題,因自覺趕超不了而棄筆。
「沒想到,又在這裡遇上了。
「「江畔何人初見月」只有院中三人見過,從未面世,祝師妹……你覺得她會竊詩嗎?」
祝無邀篤定搖頭:
「她不會,我與崔姑娘將她教得很好。」
第522章 懸詩院
考院中,明燭早已破題,卻遲遲未曾落筆。
她想到了懸詩小院。
在那裡,吳姐姐同她兄長多年如一日,執筆、烹茶,院中懸掛著無數詩詞,夕陽斜照,歲月仿若定格。
一切都沒有變化。
好似只有她在不斷向前奔去。
不知何時,稿紙上落下了《懸詩院》三字詩名。
沈安之在懸詩院中,看到了這三個字,笑道:
「我們正在窺探的考院學生,正在落筆寫你我二人。」
祝無邀並未答話。
她看到明燭提筆落下一句詩——
「怎知物外煙霞客,不是塵中攬鏡人。」
院中人避世而居、逍遙似隱世神仙,看似紛擾不擾於心、無懼流年匆匆,又怎知,紅塵未曾落於身上,歲月不曾流淌在發間。
「祝師妹,這兩句詩倒是極好的。」
院中人靜默無言,有風吹過,拂起了她發間一縷白。
沈安之湊近前,伸手挑出她青絲中那一縷白髮,嘆道:
「一句詩而已,怎使你心境衰老?」
祝無邀抬臂擋開沈安之的手,語氣淡淡,說道:
「使我衰老的,不是她一語道破我心境的這句詩,而是你在此地、攔住我的六年。」
言罷,她看見明燭又提筆划去這句詩,搖了搖頭,似乎是想不出下一聯該如何續上,只能另轉思路。
祝無邀起身,向院外走去。
沈安之並未攔住她,這些年來,祝無邀每次心中煩悶,都會去不遠處的峭壁上靜坐、練劍,他也識趣,不會去惹人厭煩、不會去擾人清靜。
山崖之巔。
祝無邀設下靈罩,以紫氣隔絕去沈安之的視線。
沈安之在這裡,似乎不僅是要與她進行賭約。
更重要的原因是,為了將她控制在這裡,不讓她參與外界的變遷。
她取出了一個木匣,打開,取出裡面的紙條,讀過後指尖燃火、將其焚之一炬,重新關上了木匣。
木匣之中的紙條,是她得知外界消息的唯一來源,其中涉及到了摘星樓、巨闕派。
有四宗最為隱秘的消息。
是葛明生通過飛奪環,為她遞送來的消息。
剛剛那紙條上的消息是——「巨闕派內部爭權奪利,自相殘殺,祖師輩篡位、設計陷殺接位者,奪掌門權柄傳承至今。」
兜兜轉轉,葛明生最終進了巨闕派、去當臥底,她不知道祝無邀身在何方、是否存活於世。
但每次閒暇時,總會將一些秘事通過飛奪環、單方面傳送給祝無邀。
若不是上次翻找儲物袋,取出那瑩綠墨玉、想要給沈安之下毒,恰好翻到了這個木匣,她都忘記了葛明生手上的飛奪環。
她也未曾料到,葛明生竟會默默遞送這麼多的消息。
巨闕派似乎瘋了。
對門下弟子殘暴不仁的舉動,絲毫不加約束,治下凡人苦不堪言、怨聲載道。
但很快,這些怨言就會消失。
因為巨闕派解決了心中怨恨的那些凡人。
屍體阻塞了河道,隨後便是零散的疫病,焚村,其餘三宗自顧不暇,為了所謂的「平衡、制約」,害怕什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又或者是其它狗屁原因,總之,誰也不敢率先出手。
而沈安之……他在此地,困住了祝無邀。
威脅之意毫不掩飾。
只要祝無邀敢走,他就會對明燭出手,甚至於,她以「無盡相」看到的唱曉鎮災難,真的會出現。
祝無邀緩緩收緊了手指。
她想,自己一個避世之人,外界發生了何事、與她何干?
她想,如果沒被困在這裡,憑手中靈筆之威,或許能悄無聲息做些什麼,不至於如此受限。
祝無邀取出了靈筆。
靈筆的聲音在神識中響起:
「哎!我只是天道的一個小小小小角落,你又總用我影響那麼那麼遙遠的事情,傾山之力送出去,到了巨闕派地界,不過是蚊蟲嗡鳴的動靜。」
「能做的事太少啦!」
「你還不如像前兩年一樣,用我來對付沈安之呢,萬一哪次走運、成了呢?」
祝無邀聽得想笑,反問道:
「天道也會祈求好運嗎?」
靈筆從她手中懸起,在空中轉了圈,上下「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