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以何身份、來打探摘星樓宗門底蘊?」
這話說得太沒道理。
尤其「獨占紫氣」一事。
就算祝無邀敢給,顧亦觀也不一定敢要啊。
不過將宋柯子給整丟了,祝無邀確實有些心虛、無話可說。
悟道堂內寂靜片刻,祝無邀突然開口問道:
「顧亦觀,剛剛那一瞬間,你似乎對我表露了不滿,像是在生我的氣,為什麼?」
顧亦觀當然有理由生氣。
可「表露出不滿、按捺不住脾氣」,此事放在顧亦觀身上,卻有些不同尋常。
「你若是能把揣度我的精力,用在當初揣度付山布局上,也不至於今日。」
面對一個從沒做錯過任何事的人,祝無邀無話可說。
————
戚所違獨立於群山之巔。
她極目遠眺、看到了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妖族飛度湖內聽風八百年,戚所違觀的是眾生相,再加上,上一次量劫與她有關、她甚至曾觸及到化神期的門檻。
即便飛度湖內的八百年,將她的意氣消磨殆盡,此生再無法觸及到化神境。
可終究有些東西留了下來。
比如此時——戚所違察覺到「眾生意」,像是被人有意牽動、擺布,隱約之間似乎形成了一座大陣。
這與巨闕派脫不了聯繫。
戚所違同時察覺到,這座罩住了南方的大陣,在真正運轉起來時,會有接近化神的威能。
她靜坐十日。
觀南方天地靈氣流動。
終於參透了這方大陣是如何布下的,也明悟了該如何破陣——殺人。
只要殺的人足夠多。
這罩住南方的大陣就無法運轉,巨闕派的實力將會被大幅度削弱。
「為了庇護蒼生,所以屠戮蒼生?」
山巔之上,戚所違嗤笑一聲,心中做出了決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她的位置,不在黎城之中、而在黎城之外。
到了決戰那一日,她會阻止修士殺人破陣,同時,也會以手中的劍、阻止陣法全力運轉,將這數萬人的性命保下來。
四宗與她無關。
黎城與巨闕派誰勝誰負,亦與她無關。
戚所違是眾生的劍仙,無需對任何勢力負責。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大局、千秋,自有居於廟堂之高者,為其思量;戚所違,江湖散人而已,她只看近處的生死。
————
「一位實力強橫的劍客,於南方珩山之巔放出威壓,昭告天下——破陣者死。」
「此人兩不相幫。」
「阻止旁人破陣的同時,也會阻攔巨闕陣法全力運轉……」
祝無邀已經在顧亦觀這裡、得到了消息。
知道這位劍客,正是曾在桐州出現過的「冒牌無言道長」,也就是劍仙戚所違。
她轉頭對顧亦觀說道:
「至少世人知道了、這罩住南方的大陣……」
祝無邀捧著《萬卷書評》,正在認真閱讀。
可惜,墨痕書坊已經從南方撤離,南方的凡人們無法得知這個消息。
看樣子,付山是不會允許這些千年前流傳至今的血脈、遷移出南方。
她繼續向下看去——
「一位無名散修現身於南方亂地,做砍柴人模樣,他手持木杖、身形佝僂。」
「凡殺人過百處,此人便循血氣而來,不辨是非對錯、善惡立場,以手中木杖廢其殺人者修為。」
「據傳,曾有三位元嬰期修士、試圖對其進行劫殺,反倒死於此無名散修的木杖之下……」
此人倒是從未聽說過。
似乎如戚所違般,也是位不入宗門、不理俗事的隱世高手。
羨慕。
祝無邀發自內心的羨慕。
她也想像戚所違、還有這位砍柴人一樣,什麼都不知道,看誰不順眼、看誰殺人多,就去殺誰。
不用管對方有沒有苦衷。
有沒有隱情。
最重要的是,此二人修為實力極高,就算殺錯了人、對黎城或巨闕派兩不相幫,也無人能夠指責。
顧亦觀看出了祝無邀的心馳神往,她說道:
「你與這些人不同。
「黎城裡,有你這一路走來、救下的無數人,城中的許多人,是你的舊識、故交、同門。
「巨闕派則與你有仇怨,不僅因南離城一事,更因桐州劫殺、前任掌門、付山覬覦天道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