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白光,熟悉的森林,這次她還是以小樹苗的視角看世界。
瑪爾忒姆正蹲在她面前,支著下巴,眉頭緊鎖地看她。
而對方手裡拿著的,正是米拉現在想要咬死的對象。
「我一直有個疑問,它困擾了我很久很久。」瑪爾忒姆一臉嚴肅地說道。
「您可以說出來,我也能幫您一起想想。」這是普利密斯諂媚的聲音。
瑪爾忒姆將普利密斯放到米拉身邊,神情肅穆的問道:「你是達勒的分枝,盧薇西諾斯是達勒的孩子。那你們的關係是叔侄還是兄妹呢?」
普利密斯:…………
這他還真沒想過。
「哈哈哈哈哈……」
瑪爾忒姆的表情沒端多久,很快就破功了,笑得很是開懷。
祂摸摸普利密斯耷拉的小葉子,又摸摸米拉的葉子,感慨道:「希望你們的關係會像我和達勒一樣好。」
普利密斯有些悶悶地嗯了聲:「我會照顧好她的。」
瑪爾忒姆笑眯了眼:「我相信你。」
一個眨眼的功夫,場景又變了。
森林中的白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紅。
眼前的人也變成米拉第二想咬死的人——阿諾德。
阿諾德的樣子和米拉見到的沒什麼差別,有著一股斯文敗類的氣質。
他對身後的人說道:「你去隨便找個噬洞,扔進去就行了。」
一人從他身後走來,正是庫洛姆。
庫洛姆此刻穿的衣服和米拉初見他時一模一樣,看來就是他被封印前不久的事。
這時的庫洛姆沒什麼表情,眼睛裡也沒有光,只是隨著阿諾德的指示,一板一眼地照做。
他直接將小樹苗拔|出來,拎在手裡,轉身問阿諾德:「那你要去哪裡?」
阿諾德:「我會在事情穩定下來後將她接回來。」
庫洛姆:「你……不跟我一起嗎?」
阿諾德攤手:「我只會教導你,不會出手。你明明知道的。」
「嗯。」
雖然這聲「嗯」是沒帶什麼情緒波動,但米拉愣是從裡面讀出了失落感。
阿諾德指向一個方向:「快去吧,大火馬上也要燒到這裡了。」
庫洛姆帶著米拉飛到半空,一直往南飛。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他回頭看了一眼。
熟悉的場景撲面而來。
入眼是一片火紅色,那炙熱的氣流撲面而來,讓她連呼吸都要放緩。
她和庫洛姆浮在半空,眼下,是一棵正在倒下的、燃燒的巨樹。
她聽到火焰的噼啪聲,草葉的摩擦聲,像是生物的哀鳴,又像是憤怒的指責聲。
「這樣做真的是對的嗎?」
庫洛姆迷茫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畫面太過熟悉,米拉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晚做的那個夢!
庫洛姆摩挲著手中的樹枝,似是自言自語,語氣卻帶著一股決絕的味道:「既然選擇了,總要有個結果。」
米拉感到身體一輕,她在不斷向下落,庫洛姆離她越來越遠。
她好似跌入了一個無底洞,直到完全失去光明,眼前被黑暗籠罩。
強烈的失重感讓米拉感到一陣暈眩。
等她站穩,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一間單人病房中。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
這是她在那個世界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最後見到的場景。
白色的牆壁,綠色的床單,耳邊還有「滴滴」的的儀器聲,讓米拉覺得好不真實。
這裡光線很暗,只開了一盞小夜燈。
米拉像是失了魂一般,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病床前。
上面躺著的,是撫養她長大的母親。
再一次見到她枯瘦的臉龐,米拉的視線頓時變得模糊。
她趕緊擦去眼淚,只想將對方的臉印到自己腦中,再也不要忘記。
她知道,現在自己屬於第三視角。
因為那時的她陪護了兩天一夜,已經躺倒在一旁的沙發上睡著了。
牆上時鐘突然停止走動,病房門傳來三次有節奏的叩門聲。
室內沒有人應答,來人還是轉開把手,踏進了病房。
是阿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