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還在繼續,轉盤轉到她這裡,所有酒和懲罰都由他代替,她思緒紛亂地聽著他說出一個個跟她相關的故事:
「一共談過幾次戀愛?」
「1次。」
「第一次約會的時間?」
「9月27日。」
這是他們跟原經濟公司鬧翻,他拉著她的手頭也不回走出公司大門的日子,後來帶著她去了附近的一家西餐廳,開玩笑說難得有空閒時間,就當是約會。
「手機開機密碼?」
「981112。」
這是她的生日。
聽到最後,她忍不住低下頭去,心裡說不出是難受還慶幸,只覺得酸澀的幾乎要溢出來,原來他都記得,所有他們之間事情、所有她在意的事情他記得。
「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有時光機,你最想回到什麼時候?」
沈言非一怔,下意識地苦笑一下,如果世間真的有時光機這種東西,他願意賠上全部身家,換回到8個月之前,那時候她還好好在他身邊,他們之間沒有裂痕沒有爭吵沒有其他人也沒有如今的無盡冷漠。
太懷念過去,太想回去,特別是在無數個午夜的夢裡,夢中她還在他懷裡,醒來才發現一切都是幻境,現實冰冷又殘酷,她已經有了別人,每每想起來都讓他覺得渾身像在火上烤,有時候覺得還不如一直活在夢中,至少不用承受醒來時候的痛苦。
遊戲一輪接著一輪,一杯杯酒被一飲而盡,可能每個人現實中皆有不如意,所以在這種短暫的能放縱的時間,都玩的格外用力和盡興。
散場的時候,已經午夜時分,不少人都已經喝醉,蘇予笙是裡面難得清醒的一個。
人陸陸續續地從包房裡相互攙扶著走出,回到自己的房間,沈言非一直定定地坐在角落沒動,情緒穩定地用目光送走所有人,之前也有幾個人想問他撐不撐地住,需不需要送,可大家一對上他那張沒什麼情緒甚至目光還十分清明的眼,就覺得自己多事了,他看起來好得很,似乎再喝10杯都不再話下。
可只有蘇予笙一個人知道,他早就喝醉了,眼神清明只是他常年訓練偽裝的表象,實際上他酒量一般,人好好地坐在那,神志可能已經飛到九霄雲外了。
換作往常,她只要招呼一聲,孫秘書就能飛身前來搞定一切,根本不需要她操心,可如今,周圍的人全都散了,沒有人能幫她。
她腳步往前挪了挪,發現那雙烏木般的眸子正默默地注視著她,只是靜靜地看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沒有提任何要求。
她咬了咬牙,很想就這麼轉身離開,卻發現自己完全做不到在這種情況下放任他不管。
於是嘆了一口氣,又折回到他身邊,那種熟悉的雪松般清冽的味道,混雜著著酒精味道瞬間將她包圍,鋪天蓋地的都是他的味道。
她有一瞬暈眩,但很快鎮定下來,抬起頭一雙杏仁般的眼睛看著他:「能自己走嗎?」
四目相對,他果然神色如常,雖然臉頰有酒後的紅暈,但一雙眼睛清明的不可思議。
蘇予笙抿了抿唇,心情複雜,當年創建「新予」,初入生意場,免不了要各種應酬和喝酒,而沈言非自身酒量一般,起初她背著他偷偷去喝,有什麼酒局都自己上,後來不小心被他發現,他發了好大的脾氣。
她那時候年紀小不服氣,說應酬這種事總有一個人要上,他喝不了,就讓她去。
可沈言非卻說一不二,怎麼都不肯讓她去。最後,他自己想了一個辦法,就是發揮演員優勢,練表情管理,讓自己無論喝多很少,至少面上保持清明和冷靜。
應酬場合酒過三巡,其他人都喝地快趴下了,唯獨他看起來神志清晰,後面哪怕有酒量好的人,看到他這副神態自若的模樣,都先認了慫,沒人敢在繼續拼下去。
這一招屢試不爽,外界都傳聞他酒量驚人,千杯不醉,可唯獨他身旁關係最近的幾個人才知道他這副模樣都是裝出來唬人的,沒什麼千杯不醉的人,只有一顆死撐到底的心。
一想到他為自己退圈,蘇予笙仍然覺得不可思議,這麼一個要強到死的人,對名利極度追求的人,竟然真的輕飄飄地退圈了?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退的乾脆利落,宣布完之後就註銷了所有帳號,讓粉絲連哭都沒地方哭。
所以,他曾經最在意的東西,他是真的不要了嗎?她忍不住在心裡悄悄問自己,接連發生的事情,像是做夢一般不可思議,換作從前,她也許早就感動了,可現在,她卻小心翼翼,始終不敢真正相信。
愣神之際,男人點了點頭,自己從座位上站了下來,示意他很OK,他可以自己走,結果剛站起來,整個身體開始踉蹌,險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