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人,那俊秀白淨的年輕郎君漲紅著臉反駁:「我不認得你家大妞,也沒有欠過什麼人錢,你不要在這裡信口雌黃冤枉人!」
「你不認得?那你屋裡這些值錢物件都是怎麼來的?你一個無父無母,還在念書的窮苦小子,整日出入福榮大酒樓那樣的銷金窟,你沒錢怎麼進去消費的?」葛母昨夜裡就已經找人打聽清楚了,這姓白的人人都見過:「你是不是吃我們家大妞的軟飯?用了她弟弟娶媳婦的彩禮錢瀟灑?你說啊!」
白清蘭只覺得自己一覺醒來真是遭了無妄之災,這滿口胡言的婦人到底從哪打聽的消息,就這麼帶著兒子砸上門來了?
「就是,這小白原先窮的飯都要吃不起了,今日打開院門一看,嘖嘖,這重工繡花屏風,這椅子都是黃花梨的......怎麼背著咱們偷偷發的財?原來是吃軟飯啊。」
「不過這老婦家看著也不像是能購置得起這些物件的,不然她怎麼鬧上門來?」
「你沒聽人說了嘛,姓白的後生是賣鉤子的......什麼是賣鉤子,就是,哎呀,他是福榮樓賣身的小倌啊,這些東西都是恩客給添置的吧?」
「他不是日日都背著書袋去蕭山書院麼?怎的又接起客了?」
「你親眼見著他去讀書了?誰知道是不是裝模作樣給人看的,他以前哪有錢讀書,現在哪有時間讀書?」
周圍人的閒言碎語盡數傳到陳芷耳中,她還沒弄清楚狀況,這會兒雖然心下存疑,但還是下意識想跟人理論——白清蘭分明是清清正正的人,怎的到了這些人口中變成這樣了?
她要上前,卻被沈望舒一把拉住,隱回人群:「莫急啊,這才剛開始呢。」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陳芷說:「到底怎麼回事?你帶我來這裡要看什麼?」
沈望舒餘光一瞥,露出個促狹狡黠的笑來:「另一位主角這才登場呢。」
說話間,陳芷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撥開人群擠進白家院子裡,滿心焦急之下,甚至沒看到跟著人群看熱鬧的主子。
惜春今日一早告完假回六角巷子的時候,聽鄰居張大嫂說葛母帶著兒子氣勢洶洶出去了,要跟一個姓白的公子討錢,心下立刻咯噔一下,知道要壞事。
弟弟的親事正在要緊關頭,她娘聽見這消息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白清蘭的,她匆忙趕來一看,這邊果然已經鬧起來了!
葛家小弟更是直接騎在白清蘭身上準備落拳頭。
惜春瞳孔緊縮,急的滿頭大汗:「住手!住手!別打了!」
第72章 惜春和白清蘭??
都在氣頭上,尤其是葛濤,一想到眼前這小白臉就是害他不能迎娶羅家小姐的罪魁禍首,下手那叫一個有勁。
白清蘭一個柔柔弱弱的書生清倌哪裡打得過從小混跡市井街邊的葛濤,只能一邊慘叫一邊拼命護著臉,上好錦緞製成的白衣裳上滿是鞋印。
聽到惜春的聲音簡直像是見了救星,大聲道:「你快告訴你弟你娘,我沒欠你錢!」
惜春沒想到這邊都已經打起來了,趕緊攔人:「別打了,別打了,都是誤會!」
白家的大門被幾個好事之徒專門抵著,大家吃瓜吃的津津有味,陳芷已經徹底懵了:「惜春和白清蘭??他們怎麼會有關係?」
「娘,誰讓你來這兒的?」惜春壓抑著怒火,沉著臉問。
「誰讓我來?老娘自己來的,要不是有人告訴我,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葛母看見女兒也沒什麼好臉:「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老娘送你到國公府做事是讓你攢了銀子養小白臉的?」
「你不知道你弟弟的親事在要緊關頭?這麼多錢......」葛母看著院子裡被打砸的器具,心疼的手都在顫抖,仿佛看見了銀子嘩啦啦從手上流走:「這麼多錢你寄回家來,早就攢夠彩禮了!你全花在一個外人身上,我打死你個不爭氣的!!」
惜春一邊躲葛母的拳頭一邊辯解:「不是,不是!人家沒欠我錢啊娘!」
「你不要騙我了,這小白臉不是你相好嗎?要不是你,他哪來的錢上學,過好日子?」葛母說:「我早就打聽清楚了,你來過這裡不止一次是不是?你們還約在福榮樓私會,都叫人家看到了!!」
惜春:「......」
惜春哪裡知道她這不講道理的老娘到底從哪打聽的消息,一半真一半假的,她當然不敢直接說出真相,只能拐彎抹角的解釋:「他不是我相好,是我跟白公子介紹的生意,他要給我酬金!先前為了酬金有幾分拉扯而已!不是你說的那樣,人家沒欠我錢!」
「什麼生意?什麼酬金?」葛母不依不饒,一眼就能看出女兒在撒謊:「你能有什麼門路介紹生意?他一個除了臉之外一無所有的窮後生能做什麼生意?」
「你就是為了袒護這個相好的,是不是!」
葛母實在想不通年輕的一男一女換著地方拉扯能幹什么正經事,更讓她生氣的是:「老娘是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嫁窮!你什麼條件?你還在外面養起男人來了,你只不知廉恥?啊??」
被娘親在這麼多人面前這麼訓斥,惜春面子上也掛不住:「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