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卡爾塞進來的糖還帶著氪星人的體溫，那溫度在他掌心逐漸消散，最終消失於卡爾推門出來的時候。
卡爾走到他身邊，紅披風擦過他身旁，另一種溫度傳到他身上，他跟上卡爾，艾爾王國的王子走在前面，但這不要緊總有一天他要讓卡爾走在他身後，到時候他會徹底擺脫現在的狀況，真正成為一個能掌控自己命運的人。
第36章
「親愛的， 看見我的卡珊德拉了嗎」嗡嗡的電梯運行聲在蝙蝠洞內響起，隨著「叮」的一聲輕響，兩端電梯門打開， 昏黃的燈光從裡面透出來， 一名畫著小丑妝容的老太太從裡頭走了出來。
她穿著色彩鮮艷的衣服， 打扮得十分時髦，即便已經老邁也能看出曾經美麗的臉龐布滿慘白色粉底， 溝壑與皺紋將她的皮膚分割成一塊又一塊的乾涸土地，誇張的紅色口紅從她的嘴唇兩端向上飛揚， 她走路時有些一蹦一跳， 懷中抱著幾個顏色各異的娃娃， 神情充滿天真和愉悅。
「卡珊德拉昨天和我一起出去夜巡了， 」托馬斯回答， 他從自己蝙蝠腰帶放酒的那一格旁邊掏出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女孩玩偶，走過去遞給瑪莎，克拉克看見娃娃身上有被新線縫補過的痕跡，針腳痕跡歪歪扭扭，似乎手法十分蹩腳，「她在這兒。」
「我漂亮的孩子， 為什麼你非要跑到外面去夜晚有大灰狼， 專門吃你這樣的女孩， 」瑪莎接過那個玩具，立刻將它抱進了懷裡，生怕有人來搶走似的， 「你受傷了疼不疼別怕，我會保護你們，直到永遠。」
她心疼地用手摸了摸被稱為「卡珊德拉」的玩偶身上的縫合線， 自言自語道：「我的孩子們不是你這樣粗俗的人，合格的淑女和紳士都應該待在莊園裡受人保護。」
瑪莎。韋恩抬起頭，她綠色的眼睛嵌在因為衰老而眼皮有些耷拉的眼眶中，蝙蝠洞的燈光在渾濁的眼珠中搖曳，玩偶們被穩穩噹噹地抱在她懷裡，她轉頭看見了克拉克，從沒見過的氪星人引發了她本能的好奇心，瑪莎走向這從沒見過的陌生人，身上抱著至少六隻玩偶。
「這是迪克、傑森、提姆、卡珊德拉、史蒂芬妮和達米安，」瑪莎一隻只向克拉克介紹玩偶的名字，她看起來有點兒像個單純又執拗的孩童，除了玩偶以外的事情都無法給她留下深刻印象，「我從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孩子」
「不，他不是玩偶，瑪莎。」托馬斯說，他看見妻子的眼神立刻變得失望起來，她似乎一下子失去了興趣，連克拉克的回答也沒興趣聽，似乎「是玩偶」這件事情要比任何其他身份都重要，那雙綠色的眼珠從克拉克身上滑開，轉向另一個人。
「你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孩子，和我一模一樣。」看著萊克斯，瑪莎的眼神再次變得充滿期待和渴望起來。
「他也不是，」托馬斯說，他嘆了口氣，對妻子的精神狀態感到頭痛，「盧瑟集團最近要出新的玩偶，我會提前給你買，你會喜歡的，能放音樂。」
「我覺得他很眼熟，像在哪裡看過，」瑪莎說，她用手碰了碰萊克斯的臉頰，萊克斯能感到那雙手的觸感十分粗糙，像一塊寒風中風乾的老樹皮。
瑪莎想：在哪裡看過呢很眼熟，她好像曾經尋找過這個人，像尋找她的…她的什麼一樣想不起來了，一丁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老太太很快就放棄了思考，她的大腦空空如也，連半點複雜的思緒都產生不了，過去的記憶恍如隔世，她的世界裡只剩下娃娃，她摸了摸懷中的玩偶，重新露出高興的神色來：「這些都無所謂啦，我要回去了。」
她轉身往電梯走，一路哼著歌，口中對玩偶說著什麼「提姆不能喝咖啡，困了就睡吧。」「達米安小乖乖想去動物園沒問題，我們等一下就去。」「這是最美好的一天我也這麼覺得。」之類的，電梯重新開啟又合上，蝙蝠洞內又重新恢復了安靜。
「她是…」克拉克注視著老太太消失的位置，他知道這個「瑪莎」不是他養母的那個「瑪莎」，就算變成了老年人，他也不至於會把別人和他自己的母親弄混，但同樣的名字還是讓他對那個老人多了幾分關注。
「我的妻子，你也可以叫她小丑，」托馬斯說，他打開蝙蝠電腦中的監控，監控投出整個韋恩莊園內的景象，瑪莎正一邊走路一邊和自己懷裡的玩偶說話，他注視著露出純真快樂神情的妻子，像是在自言自語，「你知道怎麼樣才能完美消除犯罪嗎，氪星人」
他沒有等克拉克回答，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只需要用熱視線對著這裡輕輕一燒，所有不該有的想法就都會全部消失。」
「你是說她被…」克拉克有些震驚，他再次感覺有種無法調和的衝突在他的大腦中產生，和此前觸摸到的那些感覺一樣，像是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會一下子撞進什麼恐怖而冰冷的東西裡頭似的。
「我這話並不是在抱怨和否認，老實說那時候我們所有人都不夠沉穩，喬和盧瑟的行為是對的嗎還是說所有人都是錯的我到現在為止都無法分辨，瑪莎得到這樣的結局或許反而是一種幸福，你們的世界也有小丑嗎如果那時候任由事態發展下去，我不知道要怎麼樣收場才能算是結局。」托馬斯說，他態度坦誠，毫不掩飾自己作為蝙蝠俠也有「無能」的一面，和任何一對失去孩子的父母一樣，瑪莎與他之間永遠橫亘著布魯斯小小的、冰冷的屍體，他們對彼此永遠相互怨恨，永遠互相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