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矜微怔,她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時遙也發現了,盛矜在交往和內幕這些事上,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一般能對軍事理論和戰場這麼熟悉的人,對於軍部內部的鬥爭也總會有些感覺。
因為和戰場打交道,就意味著要和人打交道。但她好像更熟悉和蟲族作戰,是作戰的時候沒有怎麼接觸過軍部的命令麼?
或者軍部沒有主動聯繫她?
時遙垂眸沉思,盛矜卻突然沉默後,輕輕開口:「我還以為,老師應該會先查問一番。」
畢竟她的過去確實不清楚,連繁星都找過她的監護人,可老師卻一句話都沒有問。這麼不在意,不是老師的風格。
上一輩子,是因為有葉培年做擔保,葉家滿門功勳,也不會保舉一個叛徒進入軍部,所以沒有人在這方面責難過。
可那時老師依然是看過她的駕駛後,才決定收她為學生,收了她之後就完全無視了外界的議論,連有心人傳言,老師此舉是和葉家勾結,老師也恍若未聞。
只專心教導她。
可這一世她們並沒有這樣的交集。
時遙聞言微頓。老師?她垂眸。
如果不是時遙心裡已經猜到會是哪一位,她都覺得盛矜有可能是受騙了,畢竟高級將領都很忙,很少有時間抽出來看這麼一場。
不過。
「為什麼要查你?」
時遙抬起頭來,語氣還是那樣不疾不徐:「不管你的實力是從哪來的,也是實打實的,而且高級將領和那些目光短淺的人不同,她能從一個人的駕駛風格里看出來。」
時遙看著盛矜:「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盛矜想起上輩子老師對自己的評價,彎了彎嘴角。
時遙又收回視線:「不過也有可能只是單純護短。」
盛矜:「?」
時遙的頻道連接著所有那種小眾的機甲比賽討論論壇,所以知道不止機甲吧,連那些人很少的地方都有對盛矜的質疑。
可想而知幕後的那些人,想挑事的心迫切到什麼程度。
但如果她是那個有實權的將領,即使不收盛矜為學生,也不會看著一個很有實力的十八歲女生被這樣污衊。
何況盛矜和那位元帥現在有師生之實。
所以,說不準只是單純護短罷了。她進比賽前就發現那些小眾論壇就被封了。可見元帥的下屬下手就是快。
盛矜已經感覺到時遙大概是猜到了,沉默。
時遙也看了盛矜一眼,沒說和繁星聯繫最緊密的就是那位蕭綺元帥了。
而且盛矜自己都沒意識到,每當她力挽狂瀾,一力破萬鈞的時候,她的風雪,很有蕭綺元帥的影子。
她們好像就是命中注定的師生。
盛矜:「抱歉,不知道能不能坦白,不過,你的意識的確很敏銳。」
時遙只能說:「不是意識,一種感覺吧。就好像我第一次看你比賽,就覺得。」她頓了頓,想起書柜上那張黑白照片。
「覺得,你也是個指揮塔一樣。」
盛矜轉頭。
時墨死的時候其實沒有留下正臉照,所以鑲在那裡面的是一張即將出征的時墨的照片。她戴著頭盔,微微側過頭,背對著鏡頭回收。
背景是藍色的天空。
神采飛揚。
時遙憧憬時墨那樣自由的一生。所以兩年前軍部徵召她的時候,她沒有答應,而是留了下來。
老師問她在等什麼,她起初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應該等。現在她好像等到了。
盛矜和時墨一樣年輕,一樣強大,一樣意氣風發。
時遙只是有些無奈。盛矜身上好像沒有她就連在時墨身上都見過的那種意氣,那種飛揚。她是冷靜沉著的靈魂。
並不像一個年輕人。
時遙忽然很想和她介紹自己的養母:「我養母也是指揮塔,她很年輕的時候,就犧牲了。我是由複製她意識的機器人養大的。」
這種機器人其實不夠靈活,只能按照設定程序表演時墨年輕時的樣子。
但時遙還是記得模仿機器人把她舉起來那句。
「等你長大了,我就帶你去看我們的指揮中心。」那是一個指揮塔的驕傲。
也是可以和她們出生入死的頂尖機甲。
一台機甲,就是一個中心。
就是這一句話。
時遙在三個系拋來的橄欖枝中選擇了和指揮塔最接近的指揮專業。
盛矜:「你沒有想過做指揮塔嗎?」
「現在很少有指揮塔了,因為上個時代的大量犧牲,指揮塔的接續斷了,也很少有人能做到之前的人一樣。」
時遙說完,忽然:「盛矜。」
盛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