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再環著軟了魚尾、只能掛在她身上的雄性繼續游。
當初三天三夜趕過來的路程,回去時卻花了數倍的時間。
當龐大的海底城市出現在面前時,君卿毫不意外。
早在她出發的第一天,他就從她前往的方向判斷出了她的目的地。
她要回人魚帝國的國都。
像她這樣耀眼的雌性,當然是來自人魚帝國最核心的區域。
他則不然。
他生活在人魚帝國的邊緣地帶,遠離族群。
來到核心區域,對他來說是很危險的事情,他隨時可能被看不起他顏色的同族驅逐或撕碎。
而她甚至可能會變成撕咬他中的一員。
可他沒法離開她。
他以為他能在她求偶期結束時目送她離去,實際卻根本做不到,胸腔下疼得像是被自己親手撕裂。
她還肯帶著他,就證明了她的求偶期還未徹底結束。
那麼,哪怕多一分半秒的相處時間也是好的。
哪怕代價可能是被許多人魚驅趕撕咬,是看著她找到更合適的雄性,再被她和她的雄性一同驅逐。
剛到國都附近,巡邏的人魚衛隊遠遠就迎了上來。
君卿下意識抱緊了身上的雌性,整條人魚都貼到了她身上。
許盡歡以為他怕陌生人魚,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對朝她行禮的巡邏衛隊微微頷首。
「陛下,您終於回來了!」
巡邏衛隊神情激動。
只是看向女皇懷中那銀白雄性人魚時,卻不由疑惑。
「這是……」
「路上救的雄性。」許盡歡隨口回道。
不過是趕了三天三夜的路專程去救的罷了。
巡邏衛隊瞭然。
瞭然個鬼啊。
什麼路上救的雄性這麼黏在女皇身上,這也太不要臉了!
「他是殘疾人魚嗎?不會游泳?」巡邏衛隊長問。
還沒等許盡歡開口,君卿就從她懷了鑽了出來,匆匆道:
「我會,我會游泳。」
君卿低垂著頭,雙手交疊在身前,遮擋著魚尾上端的部分,刻意甩動尾鰭,證明自己能夠很好地遊動,不是殘疾魚。
他知道她有多耀眼,也知道他們之間差距巨大,卻沒想到差距會大到如此地步。
她是女皇。
人魚一族中最尊貴強大的人魚女皇。
差距如鴻溝般無法逾越。
他註定無法成為她的雄性,只是想想都是冒犯。
但至少,不能被當成殘疾魚。
那樣差距就更大了。
君卿惶然擺動著魚尾。
他原以為會遭到人魚們的恥笑。
關於他的顏色,關於他無法與她匹配的身份,關於他的種種。
但什麼都沒有發生。
周邊的人魚全部安靜了下來。
君卿知道自己的魚尾有多透,他的手擋住了下邊的腔口和雄性特徵,但沒能擋住更上方的育兒袋。
育兒袋中,六顆已經發育成胚胎的淺粉色半透明卵清晰可見。
巡邏衛隊盡數呆滯。
女皇出去一趟,帶回來一條孵著卵的雄性。
還是一條透明的、沒有顏色的雄性。
天吶!這隻雄性究竟對陛下用了什麼邪惡的魔法!
竟然讓陛下與他這樣一條醜陋的、一點也不鮮艷、根本沒有顏色的雄性結合,繁衍後代。
一定是他扭曲了陛下的認知!
「陛下!」巡邏衛隊長匆匆開口。
但許盡歡沒空聽她說話,她急著將白化人魚帶回她的宮殿,鎖起來。
早在一百年前,她就為她命中注定的伴侶準備好了宮殿。
這些年裡,她給宮殿裡添置了許多有意思的東西。
有最期待他的到來時添置的。
也有最恨他時添置的。
一百年過去,這座被打造成愛巢、樂園、監牢和煉獄的宮殿,終於迎來了它等候已久的主人。
·
君卿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他被她帶回宮殿,然後就被綁住尾巴,鎖了起來。
君卿有些害怕。
她已經清醒過來,知道他有多配不上她。
她厭惡他,不會再容忍他,她要傷害他。
他不怕被她傷害折磨,這是他應得的,他甘願為當初偷來的甜蜜日子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