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珩道。
巫太醫:「就算新帝不來,這殿中宮人也都是她的耳目,待月份大了,總會被看出來。」
「我不讓他們近身伺候。等月份大了,天也冷了,我再穿厚實些,躲在內殿不出。常人也不會想到男子懷孕之事,能避過去的。」
楚白珩心慌地抓著身上的衣服。
說著說著,竟越來越覺得有可行性。
「分娩時,我咬著棉布,不發出聲音,不會驚動外邊值守的宮人。到時候,你再把孩子裹好,藏在藥箱裡,帶出宮去。」
巫太醫不知該不該說陛下的異想天開。
但陛下心意已決,他也只能竭力去辦。
就算拼上自己性命,也要為皇嗣謀一條生路。
「那麼,就只剩最後一個問題了……」
巫太醫轉頭,看向殿內鳥架上的鸚鵡。
楚白珩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那五顏六色的大紅鸚鵡正歪頭梳理著羽毛,似是感受到注視,它也側過頭,看向他們,室內一時寂靜。
「我用藥將這鸚鵡弄啞。」
巫太醫低聲請示。
楚白珩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含情慾說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
新帝命人送來的這隻鸚鵡,很可能成為出賣他們的口舌,讓他們的計劃功虧一簣。
但……
她送他這樣顏色亮麗的鳥兒的本意是陪伴他,解他寂寞,給他尋開心。
「不。」
楚白珩注視著那鸚鵡,手指微微蜷縮,還是道:
「鸚鵡學舌哪有這麼快的?無需多此一舉。若是一隻鳥兒出不了聲,反而惹人生疑。」
巫太醫雖覺得不保險,但還是只能放棄了自己的想法。
·
楚白珩本就不出殿門,懷上孩子後,就更不出門的。
他在內殿靜靜養胎,偶爾喝上一碗巫太醫送來的安胎藥。
對外只說安神的。
這日子並未如他所期望的那樣平靜過下去。
才過了五日,新帝就來了。
聽到外邊響起的請安聲,楚白珩心慌不已,掐了掐自己手心,強做鎮定出門迎接。
在殿門口遇見了入門的新帝。
秦明鏡詫異看他。
她來過這裡幾次,他什麼時候專程出門迎過她?
驚得她回頭看了眼日光,確認太陽沒從西邊出來。
「陛、陛下……」
他僵硬喚了她一聲,身子僵在那裡,像是想要行禮,又不知該怎麼做。
秦明鏡哪指望他給她行禮。
她伸手攬住他,帶他往殿內走,柔聲道:
「外邊風大,愛妃身子不好,就不用專程出來了,免得著涼。」
聽她說他身子不好,楚白珩的手下意識落到腹部,提起了心。
慢了好幾拍,才注意到她對他的稱呼是「愛妃」。
楚白珩詫異看向她。
她這樣喚他,倒像是……很喜愛他似的。
她先前可還是一口一個「廢帝」的叫著。
大概是現在心情好吧。
從她眉眼間的笑意,楚白珩也能看出她這會心情極佳。
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讓她這麼開心。
是朝中之事,還是宮裡的其他后妃侍奉得好……
他就總做不好。
她從他這裡離開時,總是不太高興。
「愛妃怎麼又鬱鬱寡歡?」
秦明鏡撫上他的臉問。
「你問朕要前太醫院令,朕可都給你了。」
將一個只效忠於他的太醫院令給他,這其中危險自不用說。
她的武功獨步當世,但若太醫神不知鬼不覺用些什麼藥,她未必防得住。
他們之前可是隔著國讎家恨。
她將他強留在身邊,給他太醫,如今還要歇在他這。
秦明鏡都覺得自己是昏了頭。
「我、我只是身子不適,今晚恐不能侍奉陛下。」
楚白珩低聲說著,睫毛隱隱顫動,落在腹上的手指絞在一起。
「哦?哪裡不適?病了?」
秦明鏡拉著他上下查看。
巫太醫給他診斷開藥之事她也知道。
開的都是些安神的方子。
雖然有幾味藥材在安神方里不太常見,但每個醫者的藥方本就不同,那幾味藥也並無對人體有害之處。
太醫院上稟她後,她還是隨他去了。並不想為了這種事再跟楚白珩弄得不愉快。
「是……我精力不濟,今早還有些頭暈,許是生了風寒,怕染著陛下。」
楚白珩小聲,眸光顫動。
只說精力不濟,太像是託詞。
加上風寒確實多了說服力。
但巫太醫給他的藥里並沒有風寒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