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攸隔開他的手,自顧自走到屋內,然後在榻上坐下了。
榻上呼呼大睡的圓圓被嚇了一跳,警惕地縮在角落,圓溜溜的眼睛緊盯著謝攸。
寧沉亦步亦趨跟著,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認為床榻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將東西藏在了榻上,可是現在榻上卻坐著謝攸。
難不成今日突然又想圓房了?
寧沉急得緊緊攥著手,剛才藏東西竟沒想到這一茬。
偏偏他越急謝攸就越和他對著幹,手撫著錦被道:「今日我就在這兒歇了,你覺得如何?」
寧沉連忙說:「不行!」
聞言,謝攸表情未變,他眸子黑沉沉的,就這麼靜靜地注視了寧沉很久。
他突然說:「寧沉,我不管你今日拿了什麼東西,但今日是我在,沒人敢打我的臉,你才能僥倖逃脫。」
「但日後,你代表的是侯府,最好別再讓人抓到把柄,懂了嗎?」
寧沉這才知道,謝攸今日過來本就是敲打他的。
他什麼都清楚,只是存心要給寧沉一個教訓罷了。
寧沉怔住,想告訴謝攸他真的沒有偷東西。
然而,謝攸沒等他回應就闊步走出了門。
飯菜是熱好的,寧沉沒什麼胃口,隨意吃了兩口就歇了。
圓圓埋著頭大口大口吃,吃完趴在寧沉懷裡舔毛,寧沉埋在狸奴腹部,委屈又憤憤地嘀咕:「謝攸真兇。」
昨日惹惱了謝攸,寧沉不敢再去觸霉頭,加之病好了些就總想著往外跑。
藥鋪離侯府遠,寧沉卻不肯坐馬車,走著路去了。
冬日裡藥鋪人多,受寒發熱的人多,擠滿了鋪子,何遙都要忙翻了天,看見寧沉就如同看見了救星,樂道:「快來幫忙。」
中途忙一會兒歇一會兒,寧沉臉蛋都被悶得通紅,等人終於少了些,他擦了擦汗,找了個椅子坐下,坐下便不想動了。
寧沉是十歲時認識的何遙,那日他落了水,幾日來反反覆覆犯溫病,清醒的時間很少,下人不肯管他,任他燒了好幾日。
第四日,寧沉拖著病體,走幾步歇幾步,到藥鋪時一跟頭載在鋪子前,是何遙救了他。
那以後,寧沉視他為救命恩人。
雖然身子弱卻總來藥鋪幫忙,久而久之,也學了些抓藥治病的本事。
那頭何遙得了空,讓夥計在前面招呼,然後去逗寧沉的樂。
「前幾日你大婚陣仗可大呢,小廝撒了不少銀子,我都搶了一兩碎銀。侯府的喜糖我也搶到了,你看。」他一邊說著一邊摸出那碎銀,還拿了幾顆糖遞給寧沉。
寧沉笑了笑,「倒是沒想到,我還吃上了自己的喜糖。」
「怎麼樣,你那夫君待你可好?」何遙搗搗寧沉的肩,做賊似的問。
寧沉卻有些苦惱,他倚著藥櫃,小聲道:「我得開些壯陽藥。」
何遙目瞪口呆,猶豫著問:「這…這…你吃還是……」
「自然是我吃!」寧沉氣道,「你想些什麼?小侯爺身強體壯,哪裡用得上這些!」
「哦,哦,也是。」何遙拘謹地點頭,拍拍腦袋,不自然地笑道:「是我想偏了。」
寧沉偏過臉不理他,何遙站起身,「那我給你抓藥。」
寧沉沒回頭,卻小幅度地點點頭。
打小就是在這裡看的病,何遙對寧沉的身體再熟悉不過,抓的藥自然也是對他最好的。
不過壯陽藥,不管怎麼說,對身體也總歸是不好的。
將三日的藥包好,何遙再三交代:「要注意節制,你的身體你知道,若是房事多了腎虛虧空,很難補回來。」
他應完話,何遙還尤不放心,又囑咐道:「也不要總是依著侯爺,他常年習武身體好,你可比不上,實在受不住得讓他停下,聽見沒有?」
寧沉接過藥,點頭應下,心裡卻嘀咕,這藥能不能用上,還得看謝攸。
若是謝攸不肯,他吃再多也無濟於事。
再說,男人在那種時候怎麼可能停下。
寧沉左耳進右耳出,當晚大搖大擺地拿著藥回了府,還吩咐丫鬟給他熬上一副。
丫鬟收下藥後,頓時警鈴大作,侯府夫人病了竟然要自己去開藥,那就是她們的失職,當即上報了管事。
管事一合計,又上報給了謝攸。
呈到謝攸面前的只有藥包,只知道是藥,卻不知道是治什麼的藥。
謝攸隨意一擺手,叫了府里大夫過來。
大夫表情凝重地看了幾遍,遲疑地看向謝攸。
謝攸面色淡然地回視回去,問道:「怎麼,這藥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