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謝攸伸手拿走了那箭頭,輕輕一拋便拋入了梁盛懷中。
梁盛看著寧沉,手裡拿著自己的箭,卻絲毫沒有要交換的意思,所以寧沉又一次提醒他,「我的玉佩。」
梁盛這才抬頭,他朝寧沉露出了一個有些邪氣的笑,「不巧了,那玉佩,我沒帶。」
寧沉一愣,抬起頭去看謝攸,帶著些許求助的意思問:「這可怎麼辦?」
謝攸是侯爺,照理說梁盛就算不滿,也不該忽略他。
然而,直到這會兒寧沉詢問謝攸,他才懶洋洋地朝謝攸拋了一眼。
謝攸只說:「忠勇將軍的長子,何時學了這強盜法子?」
梁盛面色倏地變了。
頂著忠勇將軍長子的名號,他在外頭確實應該謹慎些,免得被人揪了小辮子。
他恨恨地望著寧沉,好半晌才從懷裡掏出那玉佩,直直地往寧沉懷裡砸。
他砸的動作實在刁鑽,只差一點便落在地上。
寧沉好不容易接到,嚇得心都快要跳出來,嘟囔著說:「這麼莽做什麼。」
話落,梁盛便怒氣沖沖道:「寧沉,你這人實在小氣,送我的東西你還要回去。」
寧沉一怔,把玉佩懷裡揣了揣,小聲道:「我沒有要送你啊。」
梁盛氣極,上下打量著寧沉,好半晌才道:「你將這玉佩視若珍寶,倒不如問問你家侯爺,他送你這玉佩,到底花了多少心思。」
他這就猜出了這玉佩是謝攸送的,寧沉驚訝了一瞬,竟真的聽了他的話,詢問地看向謝攸。
謝攸平靜地和他對視,沒開口。
船將要靠岸了,寧沉沒有等到謝攸的回答。
他睜著那雙圓圓的眼,不解地眨了眨,又伸手去搗謝攸,謝攸竟不理他。
船靠岸了,梁盛哈哈大笑,嘲道:「你這一腔真心,他毫不在意呢,這玉佩興許也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找出來送你的,也就你當寶貝。」
說完,他跳下船,朝寧沉挑釁地歪了歪頭。
人都走了,寧沉終於急了,他伸手去抓謝攸,催促道:「你怎麼不說話呀,你方才就應該告訴他啊,那玉佩是你花了心思的。」
謝攸靜靜地看著他,並未答話。
寧沉越發急了,非要謝攸給他一個答案,他靠近了些,和謝攸的距離不過毫釐,他小聲地說:「那就是你特意送我的,對不對?」
只怕謝攸說一聲不是,他就能當場哭給謝攸看。
誰知道謝攸竟真的這麼狠心,他終於開口,說的卻是寧沉不想聽的話,他說:「不是我送你的,只是丫鬟從庫房裡拿的。」
寧沉咬著下唇,眼裡已經泛起了霧。
他揪著謝攸,非要他給一個回答,又繼續追問:「那你為什麼要幫我要回玉佩,如果不是你送的,為什麼要幫我要回來?」
謝攸又繼續戳他心窩子,平靜地告訴他,「你昨夜和我鬧。」
這話是說,嫌寧沉和他鬧太煩了,索性幫他要回來。
寧沉怔怔地看著謝攸,淚花終於落下。
他將玉佩拍在謝攸胸口,氣道:「我不要了,你就是再送我十個百個,我都不肯要了。」
第8章
出門時如膠似漆,回來時卻恨不得隔八丈遠。
寧沉走在前頭,因為剛剛哭過,他眼睛是紅的,夜裡風一吹,鼻頭也紅了,好不可憐。
他怎麼能想到,謝攸翻臉竟如此之快,明明晚膳時還對他很好,上船以後就變了,甚至對他說了很多不好的話。
才進侯府,寶才忙迎上來,看清寧沉的臉,忙「哎呦」一聲,急道:「公子,這怎麼哭了,誰又欺負你了?」
寧沉吸了吸鼻子,朝身後一指。
寶才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頓時噎了噎。
這,若是別人欺負了寧沉,他還能幫著罵兩句,這…這可是侯爺,這要是罵了,那他腦袋不保。
再一看陰著臉的侯爺,寶才更不敢說話了。
寶才收回視線,只能拍拍寧沉的背,小聲地哄:「不哭了,再哭臉都花了。」
其實也就最開始落了幾滴淚,只是冬日風實在涼,淚水被風一吹就顯得格外悽慘。
這會兒有人哄了,就又想哭了。
寧沉捏著帕子捂在臉上,餘光看見謝攸一點都不關心他,還徑直往北院去了,只覺得更委屈了。
一口氣提不上來,寧沉瞪著那背影,眼裡又蓄了水。
他憤憤道:「我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