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在外人面前,寧沉不肯讓人看了他的笑話,可這次是實在瞞不住了。
以後回了侯府,只怕要更冷落他。
寧沉嘆了口氣,他說:「我不求其他,只希望他能給我個安身之處就好了。」
他的要求真的很少,從前在寧府,他只希望能少受些欺負,能不餓肚子就很好了。
現在在侯府,他只希望謝攸別把他趕出去就好。
他不敢奢求謝攸的喜歡了。
……
從京城被派來暫管永州的是不久前剛封了監察御史的李繼山,到底離京都遠,快馬加鞭趕了幾日,總算趕到永州。
李繼山年過不惑,謝攸見過幾次,行事有些古板,但勝在清廉,永州容不下第二個貪官了。
剛到永州,就對謝攸的行事作風表達了強烈的不滿,一會兒說他莽撞,一會兒又說他下手太狠。
罵過一通後,他對謝攸行了個禮,「雖有缺陷,但瑕不遮瑜,還能救。」
謝攸:「……」
到底是來接任的,謝攸沒計較他的無理,只盼他能早日接過永州的擔子。
那劉垠如今在被送往京城的路上,算算時間,也快要到了。
永州之行,到時也可暫且告一段落。
白日陪著李繼山熟悉了永州,估摸著留幾個人暫留永州,謝攸就可回京。
以前永安王還在時,城內的商鋪租金實在太高,被壓榨得苦不堪言。
如今謝攸大刀闊斧,將租金減去七成,那冷清了的集市也跟著熱鬧了些。
這商鋪租金改過,於是一些小商鋪也跟著開了起來。
連躺了幾日,寧沉始終情緒不高,把自己喝成了個藥罐子,病情卻不見好。
聽說上任的知府到了永州,不日就要回京,寶才便蠢蠢欲動,想要把寧沉帶出府。
剛好今日天氣也好,永州就是這點好,比京城暖和。
於是寶才連著勸了不知多少次,加著元秋跟著攛掇,寧沉不知怎的就點了頭。
出門時,寶才苦口婆心,「公子,你這身子不好,興許就是總不愛出門,說不定多出來走走病就好了。」
寧沉頭還有些暈,情緒不高地點頭,他小聲道:「我想圓圓了。」
若是早知道跟著來了永州會是這個結果,他還不如留在府里。
圓圓還沒離開過他這麼多天,不知道會不會鬧。
「聽說永州果脯好吃,公子不如帶點回去?」
寧沉沒精打采地點了點頭,他走路不需要扶,但總覺得頭重腳輕,眼裡冒著花。
前些日子的永州城一派死氣,現在倒是有意思,來往叫賣的小販也多了。
人多了,寧沉就覺得氣悶,看哪兒都覺得沒意思。
寶才一心想要他提起興趣,於是便問了元秋,問他永州有什麼特產。
元秋帶著兩人去了家怡紅院。
寧沉一激靈,突然覺得頭不暈了,但是要炸了。
他咬牙切齒,耳根被羞得通紅,說了半天,竟一個字沒說出口。
元秋縮了縮脖子,道:「我就來過這地方。」
也是,元秋曾經被教過的東西,不正和這地方有關。
寧沉深吸一口氣,道:「我們走。」
「等,等一下,這裡面的糕點好吃。」元秋抬手,指著裡頭的道,「真的,我們進去看看?」
「若是實在不喜歡,進去看看再走?男倌女倌都有。」
寧沉蹙眉,想也不想便說:「我不……」
話到一半,他突然猶豫地看向元秋,「你,是不是裡面有什麼人或是落了東西?」
元秋見瞞不住,點了頭。
「那就去吧。」寧沉說。
才一進門,胭脂香氣鋪面而來,元秋是熟臉,沒人攔他們,但也沒人搭理。
元秋帶著二人上了二樓,一走走到最左側的那間,元秋輕輕叩門。
「誰?」裡頭的聲音很年輕,是個男人。
元秋說:「是我。」
門「刷拉」被拉開,寧沉偷瞥一眼,那男人臉上有一塊紅色的胎記,胎記在眼角。
若是寧沉來看,會覺得那胎記長得正巧,反倒讓那張臉變得好看了。
兩人一碰面就抱在一起,寧沉看著看著,竟覺得他們長得有些像。
男生女相,面部柔和,長相都是一等一的。
抱著哭了不知多久,元秋聲音哽咽地說:「對不起,我沒錢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