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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沉抬手彈了圓圓一個腦瓜崩,邁步小跑向謝攸,他捧著手中的玉佩,臉上帶了絲愧意,「我幫你系。」

這玉佩原應該系得很緊,圓圓還能一口就給咬了,掛繩上甚至還有一個洞,寧沉剛想系上去,看見洞又不好意思了。

他匆忙地收回手,遲疑道:「我給你換個繩子再還你好不好?」

謝攸垂眸,他看著繩上的洞,半晌才說:「不用,就這般系吧。」

「好。」寧沉垂頭,手比了比謝攸的玉帶,突然有些緊張,不得章法地扣了好幾次都沒扣上。

手背突然被扣住,寧沉的動作驟然受限,愣然地看著謝攸。

謝攸捏著他的手,「系不上就算了。」

寧沉埋頭還要再系,那手又攔了他一下,謝攸兀地說:「邊關傳來急報,明日我要啟程去北疆。」

手上沒來由地一抖,玉佩從指縫間滑落,這地是青石板地,玉佩甫一落地就砸得四分五裂。

一枚碎塊落在寧沉腳邊,寧沉猝然蹲下身,一手捧著撿了幾枚碎塊,只是就算他撿起來了,這玉佩也拼不好了。

寧沉手都在抖,顫著手又撿了一塊,謝攸伸手環住他的手。

他動作不得,被包裹在寬大的手掌中,他聽見謝攸說:「碎了就碎了。」

寧沉埋著頭不說話,他好似記憶消失了,也好似失去了聽力,怔怔地問謝攸:「何時啟程?」

謝攸看著他,像是不忍一樣瞥過頭,喉結滾動了一下,說:「明日。」

第41章

寧沉泄了力般跌坐在地上,他試圖抓住最後一點微妙的希望,顫聲問:「明晚是嗎?」

他聽見了一聲很輕的嘆息,謝攸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順手將他方才跑亂的發理順,手纏在他的髮絲上不動了。

他可能想摸摸寧沉的臉,可最後卻沒有去碰他。

寧沉雙眼空洞地看著謝攸的衣角,猜到了他要說的答案,難受地閉上眼睛。

他睫毛濕潤,結成了一縷又一縷,哽著聲音問:「明日一早?」

謝攸「嗯」了一聲,手裡拿著帕子想給他擦淚,寧沉扭頭:「我沒哭。」

說著沒哭,可現在聲音都帶著泣聲,就是沒哭也快哭了。

他低頭不給謝攸看,一動不動就開始走神。

他心想老天對他真是一點都不肯憐惜,連一夜都不肯留給他。

明日是除夕,他預備好要和謝攸一起守歲的。

巨大的悲傷籠罩了他,他喃喃地不知是問自己還是問謝攸:「若是你這一去,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呢?」

「不會。」謝攸肯定地告訴他,「我曾在北疆待過一年,對那地方很熟悉,我會平安回來見你的。」

寧沉好似沒了知覺,魂魄離體般遊蕩著,他跌落至一片虛空,滿地的霧氣遮掩了方向,他小心再小心地向前一步,可一腳邁下去就是萬丈深淵。

恍惚間他聽見謝攸厲聲道:「鬆手!」

寧沉「啪」一下鬆開雙手。

手指顫抖地屈著,玉佩的碎渣和碎塊沾著血握在手心,傷口還在汩汩冒血,手心汗液和血液融合,寧沉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手很疼。

他無意識的時候用了很大的力氣攥著手,把手攥疼了也沒察覺。

寧沉懵懵地抬頭,看見謝攸唇角繃直,眉頭緊鎖,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的手。

他以為謝攸要教訓他的,可謝攸只是矮身靠近了他的手,問他:「疼不疼?」

寧沉眼眶泛紅,點頭說:「疼。」

身後是花團錦簇,這幾日陽光好了,花也開得艷,這滿院的春色都略過眼,手心的紅格外刺眼。

謝攸捧著寧沉的手,怕他摔了碎了一樣,雙手捧著他,心想若是寧沉能變成一朵花,這樣就能放在懷中陪著他走了。

手心的碎片被仔細清理好,寧沉手上的傷口不多,但是有些深,滿手髒污洗淨,傷口處泛了白,還往外冒著血。

藥膏才抹上去,寧沉手也跟著抖,他咬著唇忍疼,謝攸讓他靠著自己,比他還擔心他的傷口一樣,哄了不知多少好話。

才將他的手包好,謝攸磨著他的手指,極心疼地說:「若是難受,你就是在我手上劃幾刀也好,何故委屈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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