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惱地埋進圓圓肚子裡,軟軟的毛戳著他的臉,寧沉哭喪著臉:「我後悔了,我就該拿雞毛撣子把謝攸趕出去,而不是和他訴苦。」
寧沉乾哭了幾聲,在圓圓肚子上蹭了幾下,苦著臉說:「我怎麼就這樣答應他了呢?還把解藥都給出去了,我怎麼這麼不值錢啊……」
要睡的圓圓被他折騰了一通,徹底沒了睡意,貓眼睛含著怨氣地盯著他,寧沉低頭貼了貼他的腦袋,圓圓轉怨為樂,抬著腦袋也回蹭一下他。
寧沉直愣愣地盯著圓圓,被吵醒也只發了一小會兒脾氣,很快就忘了乾淨。
他幽幽嘆道:「我好像知道侯爺為何總說我們像了,這脾氣都這麼像,記吃不記打。」
圓圓哪裡知道自己也被說了,見他不再折騰自己,從他手中蹦出去,躺下繼續睡了。
寧沉捂著臉縮在被褥中,臉有些燙,腦中的回憶不斷往外跳,謝攸說了保證的話,可他還是不大相信。
他以前也這樣,兒時寧玉帶他去世家公子們的茶會,寧沉乖巧地跟著寧玉後面,他聽見公子哥們誇他生得好,和他娘一個樣。
當時他真的以為是在誇他,還很高興地朝寧玉笑。
後來也是他聽見的,誇他生得好的那公子哥笑他,「和他娘一路貨色,長大了指不定要去勾引人,他這樣的小白臉,活脫脫一個兔兒爺。」
寧沉臉色唰白,自那以後,他再也沒信過那公子哥的話。
時間久遠,寧沉已經記不得那公子哥姓甚名誰長什麼樣,但當時的窘迫和屈辱,他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他是吃過虧的,不能再栽一回了。
寧沉低聲說:「等他膩了就好。」
謝攸一時新鮮,現在肯花心思討好他,改日也會花心思對別人好。
只要不被他迷惑,等謝攸拋棄他那一天,他一定不會傷心。
月光如綢,透過軒窗在地上落下點點昏黃,寧沉抬手去摸,沒摸到月光,纖長的五指將地上的光亮打散,他端詳著自己的手,心想,下次必不會給謝攸牽。
太陽初升,雲霧消散,又是一個大晴天。
寧沉坐在一樓喝羊湯,雍州的羊湯做得極好,前些日子沒來得及熬,今日倒讓他趕上了。
羊湯熬得濃稠,寧沉用勺子一口一口往嘴裡送,圓圓坐在桌上跟著他一起喝。
除去羊湯,桌上還有一碟子肉餡餅,他就著吃完了一大塊餅,肚中飽了,這才見何遙和寶才姍姍來遲。
滿桌吃得乾乾淨淨,何遙翻了個白眼,又讓小二再上一份,坐在桌旁和他一起等。
他拿帕子擦過手,才剛要開口寧沉就捂住了耳朵。
何遙失笑,抬手懟著寧沉的額頭,「你啊,才好些就暴飲暴食,師父讓我看著你,說早膳不宜吃太多,你聽到肚子裡去了?」
分明他自己也背著師父多吃,寧沉拿他沒辦法,忍氣吞聲聽完他罵,敷衍地低頭看著桌。
膳食很快送上桌,寧沉眼見著又想吃,手伸出去就被何遙一掌拍開,他捂著發紅的手嘀咕幾句,眼不見心不煩,抱著圓圓往外跑,「我先去藥鋪,你們來藥鋪找我就好。」
才跑出客棧,抬眼就看身著一身墨色華服的謝攸,那衣裳繡了金線,針腳細緻,許是從京中帶來的衣裳。
他這身衣裳趁得他長身玉立身姿卓然,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寧沉慢吞吞走過去,打量著從頭到腳都一絲不苟的他,遲疑道:「你今日,可是有什麼要事?」
謝攸眸眼溫和,「沒有,只是來接你去藥鋪。」
去藥鋪需得穿這樣的衣裳?寧沉摸不准,索性不再問。
這身衣裳謝攸穿得確實好看,只是腰間玉帶綴著朵橘色的毛球有些不太搭。
寧沉順著瞧了幾眼,懷中的圓圓也不住伸爪去勾,謝攸若有所思地伸手捏住圓圓的爪子,抬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寧沉:「它似乎格外喜歡我腰間的飾品。」
這不倫不類的毛球都不像飾品,寧沉多瞧了幾眼,擋住躍躍欲試想去搶的圓圓,就聽謝攸說:「你再給我一顆解藥,我和你換這毛球如何?」
「什麼解藥?」人未到聲先到,何遙大大咧咧地勾著寧沉的肩,打謝攸腰間一掃,笑了:「確實是圓圓喜歡的東西。」
「但你們在說什麼解藥?」何遙眯起眼,似乎想到什麼不對,突然伸手抓住了寧沉衣領,他咬牙切齒,「寧沉,告訴我,什麼解藥?」
「你是不是把上山的解藥給他了?」
第61章
寧沉知道自己瞞不過去,輕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