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為命師,給誰算命不能算?蕭無咎又沒短了他的東西,整個侯府於他,基本是要什麼給什麼,貪這點小便宜做甚?
而且商言小白兔就要加入中州了,會給他賺很多錢!
「倒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坊主尋孩子這麼久,想必多少有所得,可有他穿過的衣服,常把玩的對象,或者,掉落的頭髮?」
祝卿安看著韋天鵬,答案顯而易見。
韋天鵬繃著臉,搖頭:「都沒有。」
他都不知道她是誰,在哪裡,去哪兒找這些東西?找到了也不能確定就是她的。
祝卿安:「那孩子娘親的呢?可有?」
韋天鵬臉都黑了,他當年但凡瞧得上那妓子一點,都不至於現在大海撈針,妓子的髒東西又怎麼可能拿,誰知道從哪個野男人身上騙的,能燒的早燒完了。
「都沒有,」他神情里有顯而易見的暴躁,「我的不行麼?」
祝卿安:「按理說作為生父,是可以的,但坊主和孩子緣分淺,沒在身邊養過一天,日日所處之地又氣息駁雜,不大好用,推卦尋出的方向也會很模糊,準確率不高。」
韋天鵬:「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你何用!」
「在下才疏學淺,沒有合適媒介,確實推演不出,」祝卿安當即起身,「坊主另請高明吧。」
「啪——」
突如其來的茶盞腳邊炸開,力道之大,瓷碎幾乎成了粉末。
韋天鵬眸色陰鷙:「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在和什麼人說話——這逍遙十八寨,只要我韋天鵬想要,什麼都能得到,包括你的命!」
「坊主看來也不知道,自己在跟什麼人說話——我的命,閣下不是已經試圖取過了?」
祝卿安冷笑一聲,轉身往外走:「告辭。」
「站住!」
韋天鵬攔住人,咬牙切齒:「我幫你尋!」
祝卿安並未停駐:「那便待坊主有所得後,我再來請卦,告辭。」
他離開的速度非常快,無它,實在是被房間氣味熏得頭疼。
那是很難形容的一種味道,臭,酸,澀,哪怕透出一點點,都讓他覺得噁心,想吐,腦門一跳一跳的疼,跟這種氣息糾纏的每一秒,他都覺得自己的氣運在被啃噬,非常非常難受。
到底是什麼味道,這麼沖……
祝卿安想起臨行前給自己卜的卦,非常重要,未必是自己想要,但一定得察覺找出來,否則日後一定會後悔的東西……是在這裡麼?是什麼?
他表情凝重,房間裡的人也不遑多讓,韋天鵬雙手握拳,克制了半天,仍然沒克制住,腳往前一踹,桌子塞到牆上,摔了個稀巴爛。
「百、花、閣……」
他豁的站起:「來人!去給我砸了賤人葭茀的場子!」
「可是現在……」心腹來的很快,表情遲疑,似乎想勸。
「就現在,」韋天鵬眼珠子移過來,森冷陰戾,「你不去,是想老子自己動手?」
「不,不敢……來人,隨我來!」
小半個時辰不到,北邊突然火光大現,那是萬花閣的方向。
逍遙賭坊里,立時有一道身影飛躍而出,輕靈巧逸,迅疾如雨燕,身材纖細娉婷,烏髮雲鬢,眉眼如月光清冷。
「姐姐——」
商言已忙完出賭坊,原不知為何,推門出來了竟不想走,現在知道了,想也不想就追過來,清澈眼底盈著滿滿的光,連聲音里都是直白又熱烈的欣喜:「含霜姐姐!」
含霜一如既往疏冷:「不要跟來!」
商言聽出了警告意味:「可是你……」
含霜:「與你無關。」
商言不敢再跑,不想給對方添麻煩,但又卻不過心中擔憂,巴巴看著她,小聲道:「那你小心……珍重自己,不要受傷,可以麼?」
卑微又赤誠,連願望都小小的,不敢多說一句。
含霜沒說話,背影漸漸遠去,漫天星光下,燈火闌珊里,像無言的風,分明溫柔拂過哪裡,卻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