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被時代環境局限住了,如果是在現代,看到這麼多死相,他會立刻是不是什麼意外,比如天災,比如地陷,比如交通意外,可在這裡,諸侯勢力爭鋒,天下局勢很亂,打一場架就無數生命消亡,這裡還是逍遙十八寨,是白沙島,本就沒有秩序規則,混亂無比的地方,很容易某個點被煽動,導致亂象。
「哈哈哈哈——都死在這裡吧!」
島主心腹苗元突然大笑,跪下朝南方朝拜,虔誠極了:「島休諸事畢……信眾苗元,必不負您重託!」
他好像知道點什麼,可這白沙島島主,並不是他啊!
白子垣離的近,替所有人問出聲:「你們白沙島,到底在搞什麼玩意? 」
「呵,一群死到臨頭還不知道的東西。」
苗元掀袍站起,眸底閃動著瘋狂偏執:「這根本不是什麼地龍翻身,這是島上大陣,建造時就埋下的機關,什麼命師都沒用——」
說到這裡,他還專門看了祝卿安一眼。
「非島主鮮血印信不會開啟,一旦開啟,就停不下來,白沙島雖離逍遙十八寨不算太遠,也並不近,終究偏僻,周遭無有落腳地,這麼長距離,任誰都不可能泅水游到寨子岸邊,今天不管該死沒死的,還是不想死的,全部都得死在這裡!」
非島主鮮血印信不會開啟,也就是說……
「島主死了?」
「誰幹的?」
「屍身何處?」
現場一片譁然,看誰都是一臉懵懂,一無所知,的確,所有人都很久,沒看到島主本人了……
還有入卦應局之人,蘭公子!
祝卿安強烈想知道他的安危,立刻以當下時辰取數卜算——
還不錯,只是受了點傷,方位……西南。
白子垣氣的想揍這苗元:「放你爹的屁!我就沒聽說過什麼機關有開法沒解法,島崩了又如何,你爹有船!」
對啊,人群立刻開始罵,大家都是坐船來的,立刻坐船離開不就好了?可是船在哪裡……為什麼找不到!勸你識相點,趕緊把船交出來!
苗元又笑了,單手抵額,笑的得意又放肆:「諸位還真是天真,到島上擺譜時,怎麼沒關心你們的船?島上待客規矩很貼心吧,貴客到來,會專門派人泊船,替你們把船駛走,你們只需要高高興興赴宴,完事出來再叫我們幫你把船駛出來就行,至於船放在哪裡,都是下面人的事,何苦操心呢,是不是?」
「你們原也不必操心,白沙島自有規矩,客人的船,全停靠在專門位置,為保護你們的船,還是遮風擋雨的幽秘上好佳地,所有客人入島後,此處封閉,宴散時打開,但若白沙島發生意外——比如今日,毀島機關開了,此處將直接封合,再也打不開,會和島一起沉入水中!要什麼船,都沒有!」
「可這樣……你也是會死的!」有人不相信他的話。
苗元詭異笑容里有一種奇怪的平靜:「死有什麼奇怪,人人都要死,我這輩子身處底層,一生苦悶,堅持至今,就是為了更好的來世,今日若獻祭生命,正是大好功德,沒準今天死了,明天就投生成王公貴族家的嫡長子,像南朝陳國舅那樣,生下來腳下就是金光大道,享盡榮華富貴,使奴喚婢,一生無憂,再也不用做人下人……」
人群中靜了一瞬。
沙島上的事透著邪性,怎麼連這島主心腹都這般變態?
祝卿安眸底划過瞭然,前番被告知這白沙島背後是南朝閻國師,現在苗元又提到了陳國舅,日常想不起的人,不可能突然被這樣提起,所以他和蕭無咎之前在窗外看到的,提前離開的小船……莫非是陳國舅?
他今日也到這邊來玩了,但嗅覺比較敏銳,感覺可能有危險,遂提前跑了?
「我說了,今日誰都別想活著離開!」
苗元一伸手,四外突然出現一群黑衣人,面貌氣質與他十分相類,眼底都有同樣的偏執瘋狂,人人都拿著刀劍,看起來訓練有素,武力不俗。
「今日以我等性命為祭,有諸侯在此又如何,天下只能是南朝的!」
他帶著眾人殺了過來。
眾人只能手忙腳亂逃跑或抵抗,一時間極為混亂。
知槐也在人群中,因是南朝人,立刻揚眉吐氣:「我勸大家還是別費工夫了,結局如此,不若認命。」
「瞧這話說的,我們會死,你難道不會?你不也在此間天地? 」涼州侯馮留英拿出武器。
蘄州侯齊束也冷笑嘲諷:「看來你是認命了,閻國師怎麼不叫別人來,特指你來送死,想必你平時很不受師父寵愛吧?怎麼,覺得死在這裡,就有價值了?你師父就喜歡你了?」
蕭無咎也已經在人群中動手,把祝卿安護在身後:「別這麼悲觀,萬一閻國師根本想不起來,還有這麼一個人呢?」
知槐當然知道自己同樣很危險,他並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他還沒那麼會卜算,他就是在諸侯小會上被打壓狠了,氣不過,而今有機會,不嘴幾句怎麼痛快?
心裡再慌,臉上也不能輸,他冷哼一聲:「都這時候了,三位也不必嘴硬了吧,等你們這最厲害的三個諸侯死了,天下大勢還有什麼難的?南朝必將收復所有國土!你們也是自找的,走到這一步,也怪不得別人,上島來,誰敢說沒有亂七八糟的心思圖謀,敢說沒有做逍遙香生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