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小老虎也跳到了廡廊,渾身一抖,甩掉毛毛上的水,寸步不離跟著祝卿安,很兇的吊睛圓眼四處打量,威脅他人不可靠近。
暮行雲已經快速安排,縣城情況他最熟悉,祝卿安要的,他都能立刻辦好,正考慮要不要叫大夫……
祝卿安說話了:「叫大夫沒有用,他的傷,非比尋常。」
暮行雲想起方才電光火石的一幕。
當時很危險,他心神震顫,難以顧及其它,但有一個點很清楚,以當時的時間距離,元參不可能來的及碰到他,可他就是推開了他,替代了他。
想起元參舉動,嘴裡快速又聽不懂的話,再看看而今井邊不遠處那一小撮灰……
別說誰故意在那裡點過火,這種天氣,有火也燒不起來,有灰燼也留不住,早就沖走了,所以他看到的那一幕絕非幻覺,元參……燃了符篆。
「先生請隨我來——」
安排好一切,命人把元參抬走,暮行雲親自為祝卿安引路:「先生今日,可是為此難而來?」
「或許。」
不久前,祝卿安突然心生焦躁,怎麼都坐不住,覺得必須得出來,來這縣城,巒松不讓,緊守著蕭無咎死令,可他願意聽話,這些人才能攔得住他,他不願意,有的是手段出來,巒松大概也看出來了,沒辦法,只能速速安排好營地事務,親自護他前來。
到了這裡,剛剛好看到那一幕,元參利用符篆推開了暮行雲,己身有性命之危,祝卿安反而不急也不躁了,整顆心都定了下來。
來得及時,能救!
祝卿安來不及細想這道氣機,速聲道:「暮大人該看出來了,元參性命之險,尋常醫者無用,我須得擺個陣……你可有他平日用物?」
暮行雲頜首:「他的東西都在縣衙,我立刻讓人去取!」
祝卿安不大懂符篆,那是山醫命相卜五術里,很特殊的山之道,他沒有系統學習過,好在到的及時,正好看到了元參使用符篆的過程,對周邊氣機的引動,此符篆應該對別人沒什麼傷害性,但以己身替運換運,算強扭乾坤的一種,用者必遭反噬。
但這種反噬傷害,損的是自身氣運,心元精氣,尋常大夫難以回天,風水陣卻可補救。
山川水脈皆是天地靈蘊,人間煙火催發功德業果,只要能好生利用此間氣機,聚成特殊氣場,就能給氣場裡的人以滋養回饋,假以時日,必有所獲。
不過風水陣不是隨便擺的,是非常獨特的個人定製,甲之砒霜,乙之蜜糖,需要極細心,針對某一個人,錯之毫釐,謬之千里。
暮行雲迅速準備完一切,看著祝卿安擺陣,陣里不止元參的東西,連他的都一起用上了……
「——陣起!」
祝卿安迅速安排好一切,見床上躺著的人狀態沒再惡化,才真心放了心,微笑看向暮行云:「不知大人可方便,照顧他幾日?」
暮行雲本也有這打算:「每日晨間日暮,我會在縣中巡查,其它時間,都可在此看顧元參,這本也是……我應該做的。」
「如此甚好,此房間需氣息純淨,不宜外人驚擾,大人也不必過於憂心操勞,只陪在此處就可,元參應該會很安靜,不需要特殊照顧,」祝卿安想了想,道,「十日吧,或者再少一天兩天,他應該會醒,之後補養身子,就要看大夫方劑了。」
暮行雲行禮:「先生大恩,我與元參皆不敢忘。」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祝卿安看了眼暮行雲氣色,「大人為良縣殫精竭慮,又陡然受驚,身心俱疲,也需注意身體,好好休息。」
暮行雲眸底靜斂,頓了下:「我可否能問,外面狀況如何?」
「當然,」祝卿安並無隱瞞,「西平侯早有行動,欲使蒼江決堤,淹沒良縣,中州侯為阻水勢,炸了縣外側山,好在還算及時,力挽狂瀾,雷雨交織掩映,也未嚇到百姓,然此一時之計,終不能長久,堤岸要重修,山石得清理,待雨停後,會有很多事要忙,大人只怕清閒不了,遂這幾日,請一定注意休息。」
暮行雲難掩驚愕,他是真的沒料到,西平侯竟敢如此,不是想要角逐天下的諸侯麼,百姓性命,竟一點都不在乎?
或許在大人物眼裡,良縣這種,只是隨意選擇取捨的遊戲,輸贏不過一顆小小棋子,並不影響其後大事。
他再次拱手:「我代本縣百姓,謝過中州侯,稍後也會有所準備,迎侯爺進城。」
迎蕭無咎進城,什麼意思,再明顯不過。
祝卿安有些意外:「大人不怕良臨侯為難,南朝譴責?」
暮行雲面無波瀾:「良縣本就偏遠,良臨侯從未管過,南朝更是,若非朝堂有人刻意為難我,都挑不出這樣的地方,良縣住的是百姓,我又為何替』大人物們『考慮良多?」
且中州侯護短性子,天下皆知,屆時豈會容他人指摘?
「好,」祝卿安微笑道,「外界任何消息,我都會派人告知大人,良縣,丟不了。」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