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努努力,終於看出兩分熟悉感:「這是……馮留英和齊束?」
蕭無咎頜首:「他們在接觸世家。」
他們表現的很明顯,涼州侯馮留英選的,是盧家,蘄州侯齊束選的,是崔家。
祝卿安想了想,覺得也挺有意思。
馮留英脾氣比較直,帶著那麼一點莽,有點大男子,選愛吵架,功利心強,目的一眼能看出的盧家,應該算是投性,齊束選心藏銳利,表面和善拉偏架的崔家,應當也是更擅長和這樣的人談判交易。
但王鄭兩家也是個人物,就今天這齣,拋繡球招親這種事,都能順利做成,可見其能力,這可不是某個宴會上摔個盤子碗鬧個事那麼簡單,拋繡球招親,連繡樓都蓋了,絕對是策劃良久,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樣子,這樣荒誕又打臉的事,鄭夫人在背後必然耗費了無數心思,各種推動手段,利益交換,技巧談判……
這麼厲害的人,竟然沒人選?
蕭無咎:「或許是知道,駕馭不了她。」
只看這拋繡球招親,就知其叛逆傲慢,不走尋常路,若不能知其內心,了解她心念所系,做所有事的底層邏輯,就最好不要招惹,否則,麻煩必多。
所有了解分析,都需要時間,而現在的諸侯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祝卿安若有所思,打不過,就繞過,再從其他方向圍剿?搞不定你鄭夫人沒關係,你即依託於世家體系成長,總有你無法對抗的利益糾葛,你若願上船,我不吝嗇予你好處,你若不願,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可這真的能做到麼?諸侯只是諸侯,還遠離麗都……
不對,若諸侯進駐麗都,到了那個位置,可就不只是諸侯了,能允出的巨大利益——總會有人願意為此賭一把。
今天這戲的確好看,也很微妙。
鄭夫人到底為什麼這麼做,她的目的是什麼?還有桃娘,為什麼不反抗,看起來逆來順受的樣子?葭茀中意的人才,捨不得留在逍遙十八寨髒亂地界的人才,怎麼可能是個溫順小綿羊?
這兩個女人的關係,必然不像外界看到的那樣。
「那個西平侯呢?」祝卿安小聲和蕭無咎嘀咕,「不是早來了?還犧牲了手下蔡管爭取時間……」
到底爭取了什麼?
蕭無咎指了個方向:「玄衣華發,腰系玉環者。」
祝卿安:……
這改妝改的,他娘都不認得他了吧!
蕭無咎怎麼認出來的?
而且他正在說話的人……竟然是謝家主?那個說話很有爹味,隱隱扮出大家長意思的謝家主?
「寬寬是不是……」
「是。」
蕭無咎知道祝卿安想問什麼:「這老東西道貌岸然,自己沒什麼本事,靠族裡小輩替他爭光,又不覺得是小輩功勞,認為自己和家族的資源傾斜才是根本,他若喜歡,把這些資源給條狗,狗都能支撐門楣,他若不喜歡,什麼都不給,你再優秀,也不過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合該爛在棺材裡。」
祝卿安凝眉:「所以他欺負過寬寬……」
一個名滿麗都,冠絕天下的奇才少年,為何叛出家門,頭都不回,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謝盤寬身有傲骨,對過往很少談及,但祝卿安就是覺得,他吃過很多苦,傷痛很深。
蕭無咎:「不止,謝盤寬有個長他兩歲的胞兄,死於謝家主手。」
竟然還有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