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人聲里,世家的人蜂擁而至。
花牆後,蕭無咎看著祝卿安,眼神很深。
祝卿安拉著他胳膊,小聲誇他:「製造危機,從中取利,別人不敢我敢,就是我贏——主公好生厲害!」
「甜言蜜語沒有用,」蕭無咎捏住他下巴,迫他看自己,不許避開,「什么小哥哥,你看到了幾個,嗯?」
祝卿安有點喘不過氣,不是被壓迫的,是被帥的。
蕭無咎本就生得好看,他看多少遍都不會膩,還越看越喜歡,對方這麼欺近,目光這麼深邃,隱有波光閃動,像動了情,努力控制,又控制不住,泄露出幾分,剛好被他抓到。
不像生氣,但手勁稍稍有點大,醋肯定是吃了一缸的。
這就是傳說中……看狗都深情的眼神?
祝卿安並不害怕,因為蕭無咎不會傷害他,從來不會。
可他真有點受不了,對方再這麼看下去,他也說不準自己會幹出什麼事。
好在,有人來拯救他了,鄭夫人終於出現了!
「諸位怎麼沒在前院用茶,竟齊聚這偏僻小竹林了?」她華衣高鬢,體態雍容,穿花拂柳行來,淑婉貴美,盡顯世家貴女風采。
人們當然不能說自己想看熱鬧,立刻調轉矛頭,指責她不作為,誰家做母親的是這個樣子,管都不管女兒死活的?
鄭夫人不知是預料到了這種情景,還是習慣了被指摘,非但未被激起情緒,還穩得很:「小女之事,不勞諸位操心,繡球既被搶走,小女終身便已定下,我也為她備好了嫁妝,待姑爺前來,婚事即刻操辦。」
盧家主冷哼:「你這姑爺還沒露面呢,誰知是不是搶著玩的,倘若——」
「敢問盧家主,」鄭夫人犀利目光看過來,「繡球是你家子弟搶了?」
盧家主:「當然不是!」
鄭夫人:「不是,你問我家姑爺做甚,與你有關係麼?」
「同我是沒什麼關係,可你——」
「我王家自己的事,哪敢勞煩外人記掛操心,」鄭夫人慢條斯理,「在我家內宅,都有人指著鼻子訓我,蔫知我那姑爺不露面,就是因為這些擔心呢?他或許不想誰幫他主持這個公道,最後主持著主持著,落一場空?」
這是把鍋甩給他們?
休想!
謝家主等人立刻後退了一步,小世家裡還立刻幫忙放話:「誰稀罕!」
盧家主就有點下不來台,還是崔家主圓了個場,突然撫額,似乎老毛病犯了有點暈,抓住盧家主,讓他扶一把,盧家主這才順勢退了下來。
鄭夫人似也習慣了這樣子,目光環視一圈,冷冷一笑:「既然都不稀罕,就趁早站遠些,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我女兒,自有姑爺喜歡。」
「倘若等不到這位姑爺呢?」
「怎會等不到?除非他托諸位的福,已經出事,命喪黃泉,」鄭夫人掃過在場人的視線意味深長,「我女兒也不是那無情之人,便為他守寡三年,再擇婚嫁便是——」
「我鄭盈的女兒,就該有這般風骨底氣,如何,諸位有意見?」
在場世家怎麼看,祝卿安不知道,他反正大開眼界。
這位鄭夫人,好強的氣場!好足的底氣!且字字句句都在踩世家的臉面,滅世家的威風,她和她女兒,還有那位新姑爺,不出事便好,誰但凡出了一丁點事,都是世家造的孽!
她這哪裡是和世家站一條船上,這分明是有仇!
可她又能站穩自己的位置,玩轉權利圈子,讓各世家側目,走到這個位置,若說不靠世家根基,根本不可能,她到底想做什麼?
利用這些東西走上巔峰,回頭就砸了自己吃飯的鍋?
祝卿安看了眼鄭夫人面盯,覺得有意思極了。
他低聲問蕭無咎:「琴會,這位鄭夫人是不是也得去?」
蕭無咎:「你是想……」
「主公這幾天查查她唄,她平日裡都做什麼事,暗地裡關注什麼,和誰做過什麼交易,和桃娘關係怎麼樣,」祝卿安掰著手指數,「還有她的八字,若能找到更好。」
他直覺,這位鄭夫人,將是他們前路展開的關鍵。
第94章
麗都琴會, 並沒有取特殊名號,但冠上麗都二字,就知道是什麼分量了, 說是允許任何人參加,實則真正的有才之士全在世族裡, 最好資源堆棧的子弟,往往能一鳴驚人, 有那特殊在野賢才,也早早被世家招攬,養在自己族中。
真正的閒雲野鶴,世間肯定有, 但他們往往不來這浮華場爭名, 想聞名天下, 想學有所用,就必得先走進世家眼裡, 接受他們的饋贈和安排, 否則連上升通道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