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目送他背影離開:「他怎麼有點怪怪的……」
蕭無咎:「總得看到點什麼,才好抉擇——獵人,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
祝卿安:「你的意思是,他在做選擇?他考慮我們了?」
「這不是理所當然?」蕭無咎垂眸,替他輕攏被風吹散的髮絲,「容無涯是』太監『,這麼多年一直在做的,究其根本,不過是保全自己,他心有牽絆,若想連心中之人一起保全,且之後還有路走,要做的就更多——你以為他為什麼,對諸侯之事了如指掌?」
就是在觀察,在比較,在擇主。
祝卿安聽懂了,但蕭無咎的手太溫柔,眼神也是,灼灼炙熱,那麼耀眼……
他有點受不了,別過頭,拽著蕭無咎的手就往前走:「走走,快點的,還有那麼多正事沒辦呢!」
蕭無咎目光掠過他緊握的手,聲音融在風裡,很輕:「好。」
只是往南沒走幾步,蕭無咎就停了。
「怎麼了?」祝卿安回頭,看到蕭無咎意外的眼神。
蕭無咎:「盯著鄭夫人的人,傳信號了。」
祝卿安不知道他派誰盯著那邊,但有信號,就是:「有動靜了?我們許能看到鄭夫人那個貴人的八字?」
蕭無咎看了眼側前方:「正好路過,要不順便看看?」
祝卿安自無不可:「好啊!」
蕭無咎於是再次運起輕功,抱著祝卿安在牆頭屋檐下翻飛,很快進入一間大殿。
大殿很空曠,四周神像下方,環繞出一個流動小渠,水上放著很多盞蓮花燈,中空薄淺琉璃質地,顏色五彩紛呈,煞是好看,又不怕水,只要添了油在燈芯位置,便可以燃很久。
每盞燈顏色都不同,放著祈福八字的花瓣位置也不同,不明就理的,需要拿下燈盞,一一辨別,經常掛念的,看一圈,就能在一堆燈盞中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個。
鄭夫人就找到的很輕鬆,她正要給琉璃蓮花燈添油。
祝卿安一看這架勢,就催蕭無咎:「快快,她添完油,肯定會把燈放回去,這造型顏色的差不多,咱們怎麼找!」
「莫急——」
蕭無咎突然打出掌風,側邊窗戶大開,像是忽然一陣疾風過來,捲入殿內,風吹燈動,沒放好的燈盞,就淹進了水裡。
鄭夫人本心善順,推己及人,她不願自己的長明燈,牽掛的故人受罪,也不會希望別人的燈就這麼毀了,然距離太遠,她一介婦人,氣力終究不及,趕緊去了外面叫人。
蕭無咎當機立斷,跳下去,撈出鄭夫人那盞燈,迅速從花瓣間取出了一張紙。
但紙落水已濕,字跡難辨。
祝卿安:……
蕭無咎卻毫不在意,胸有成竹,從旁邊順了卷薄竹篾,將紙片平整貼上,壓好,折迭,放進懷裡:「大相寺所用砂墨極為特殊,濕水過後,字跡洇亂,痕跡不去,只消耐心等上一日,紙張全部干透,我便可描出原本字形。」
怪不得敢讓這些燈濕水……
祝卿安:「那不能去外面暴曬?今日陽光這麼好……」
「不可,暴曬過後,痕跡反倒難尋,」蕭無咎重新抱起祝卿安,飛出大殿,「乖乖等一日,嗯?」
祝卿安:……
「好吧。」
至於鄭夫人會不會發現,他們倒並不擔心,那麼多燈盞淹入水,花瓣中八字紙洇壞消失的不會只有一盞,大相寺今日本就有祭典,添油換字,再正常不過。
蕭無咎和祝卿安繼續往南走,未至懸崖處,祝卿安突然停了腳。
「怎麼了?」
「風水陣……」
祝卿安從察覺到破陣,根本沒用多長時間,但這布陣的法門,類型,間距,莫名有一種熟悉感……像一瞬間回到了定城。
「知野?」
又是這個名字。
蕭無咎很討厭這兩個字,將祝卿安拽到身後,警惕掃視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