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一般的沉默中,電話鈴聲又一次響起,這聲音在此刻的江瞬傾聽來,直宛如來自勾魂奪命的地獄。
他接起來,是經紀人李銘。
「你他媽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江瞬傾沒說話。
他沒得罪什麼人,但卻礙了人家的眼。
事到如今,他自然明白了江昊宇所謂的大禮是什麼。這份禮,當真是重到他承受不起,重到要將他拖入地獄。
「這場爆料很明顯是蓄意的,對方應該來頭不小,我們的公關團隊撤不掉熱搜,有人這是想要搞死你啊!」
「你在聽嗎?」對面的語氣越發暴躁。
「嗯。」
「你趕緊想想是誰,不然現在這樣貿然下手,輿論根本沒法壓下來。」
「……」
「江瞬欽你什麼情況,你知不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如果沒法調轉風向你就完了,你知道你這一年有多少作品和代言嗎?我跟你說,你要是因為這事兒糊了,違約金能賠的你傾家蕩產,你就是去賣一輩子屁.股都還不起!」李銘聽不到他的響應,在電話那頭大聲呵罵起來。
「江旭。」
「什麼?」
「我得罪的,是江旭。」江旭的前身是江旭地產,最初靠房地產發家,後來產業擴張到其他各行各業,其總部更名為江旭集團,江旭集團當年一度成為B市商界霸主,誰見了江家人不得低頭,也是後來創辦人江旭老爺子病去了,將公司交到兒子手裡才開始走了下坡路。
如今掌管江旭集團的,是江旭的孫子,雖說一代不如一代,可有句話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江旭留下的基業龐大,江家仍能在這B市只手遮住半邊天的。
「你怎麼會得罪江家人!」李銘不愧是圈子裡有些名氣的經紀人,腦子十分靈活,他很快聯想到公司搜集的江瞬傾的背景資料,「你是江城的兒子?」
「嗯。」
「……江家人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事鬧大了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藝人要名聲,商人更要名聲,醜聞對於一個大企業來說,可絕對是百害無一利的。
江瞬傾譏笑了一聲,道:「對江城是沒好處,對其他人卻不一定。」
他父親江城前幾年就從總裁一職卸任了,公司諸事不問,只在外面風流快活,公司現在是他那個哥哥江昊宇和他媽江太太坐鎮,而他早就和江家沒什麼往來了,他是私生子這事兒,屬於是江城的醜聞,江昊宇母子就算要說,那也是這樁舊事的受害者。
江昊宇如今來這麼一招,是要將江瞬傾斬盡殺絕,也是打了他那花心老子的臉,可謂一石二鳥。
「你去聯繫江家看看。」李銘最後說。
「嗯。」
李銘是想讓江瞬傾去求江家的人高抬貴手,放他一馬,江瞬傾嘴上答應著,掛了電話卻一倒頭躺回了床上。
倒不是他骨頭硬,不願意忍辱求一個出路,只是讓他去找江昊宇,除了遭受對方無盡的羞辱和嘲諷,根本不會得到其他任何。
輿論在網上發酵的愈演愈烈,即便江瞬傾在家裡閉門不出,手機也一直響個不停,他開始接了一個,被不知名的人污言穢語罵了一通,就乾脆關了機,某天收到一個快遞,拆開盒子,裡面是帶著血的死老鼠和幾隻上躥下跳的□□,他便連門也不想開了。
江瞬傾沒上網,不知道江昊宇都讓人在網上造了什麼謠,引得那群網友這樣瘋狂,當然了,那些跑到他門口惡作劇的,可能也有江昊宇的授意。
畢竟那可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玩的把戲。
江瞬傾工作繁重,平時壓根沒空做飯,家裡只有半包吃剩的速凍餃子和半箱泡麵,餃子吃完,他就一天吃一桶泡麵,即便躺在床上不動,很多時候也餓得眼前發暈。
到第五天夜裡,又有人敲響了江瞬傾房子的門。
他只以為那些騷擾他的人又來了,沒理,但那敲門聲一直持續著,並且聽節奏也不像失去理智的黑粉,他過去看了,卻是他的助理張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