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雙精明的眯眯眼在屋裡轉來轉去,卻發現這屋裡空空蕩蕩的,簡直沒什麼可供人損壞的東西來給她說辭,最後揪住了那張被江瞬傾用膠帶纏起來的破凳子,「這張凳子被你弄壞了!」
江瞬傾說:「它本來就是壞的,我之前坐了一回,還摔倒了。」
「喲,想碰瓷嗎你,你搬進來之前,凳子分明是好的。」女人像是找到了什麼真理,拔高聲音又說。
江瞬傾:「……」
「怎麼,心虛了?」女人剛剛被顧景和鎮住,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時候思維活躍過來,就咋呼道,「你天天把自己裹的這麼嚴實,是不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才躲到我這裡來的?我就說怎麼大伙兒一天都在打電話投訴你,說有人過來敲門,我現在懷疑你是殺人犯,說不定還欠了高利貸被人追著債呢,我要報警,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她聲音又尖又厲,一張油膩肥胖的臉幾乎扭曲,說出的話更是越來越不堪入耳,江瞬傾被她氣白了臉,要不是那些年在江家練出來的忍耐力,他恐怕已經將自己握住的拳頭砸向了那張面目可憎的臉。
「我去,這是哪個菜市場跑出來的潑婦啊,我今天可真是開眼了!」林漾漾聽不下去了,出聲諷道。
「你罵誰潑婦呢?」
「誰潑婦我罵誰,你剛不說要報警嗎?你報啊,趕緊的,現在就報,看看警察會不會把你這個貪得無厭的潑婦抓進去。」
貪得無厭這個詞,讓那女人愣了一下,但她真不愧是在這市井之間混了四十多年的老油條,沒那麼輕易就被嚇住,很快便又壯起膽子咋呼道,「你以為我不敢嗎?」
「你敢你報啊!」林漾漾直接掏出了自己的手機,「要不我幫你打。」
女人看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終於有些不確定了。
「怎麼,慫了?」林漾漾把玩著自己的手機,「要是慫了,那該怎麼樣就怎樣,別跟這再扯些有的沒的,你把錢退了,我們把房子退你,咱們再也別見。」
「你,你們一群大男人合起伙來欺負我一個女人,還有沒有王法了啊!」女人泄了氣,最後臉色一變,反而裝起了受害者。
「……」林漾漾簡直無語望天,低吼道,「你特麼差不多得了!」
「你們給我等著,我叫我兒子來!」
「好了。」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了這場沒完沒了的鬧劇,「漾漾,不必多說了,走吧。」
顧景和說完,拉起一隻沉重的行李箱往門口走去,林漾漾反應過來,朝江瞬傾招呼一聲走,也拉上東西跟上去。
房東看著三個人的背影,多少有些目瞪口呆,她想不通他們怎麼突然就算了,但是很快,她就將心裡的疑惑拋之腦後。
不管怎麼樣,這一場鬥爭是她取得了勝利,於是她志得意滿的對著他們的方向啐了一口:「呸,想搞我,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他幾斤幾兩,你總會知道的。」快要走出房門的林漾漾聽見了這話,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也不知怎麼,女人忽然覺得後脊一涼,甚至打了個冷顫。
她下意識跟了出去,然後就看到他們上一輛車。
那輛車車身有些大,當房東看清車子的標誌時,一時變了面色。
她活這麼大年紀,多少認識一些牌子的,且知道大概的價格,眼前這一輛,起碼七位數起步。
驚訝過後,女人心裡又更覺得惱火和憋屈——開這麼貴的車子,跟自己一個女人計較千把塊錢,這世道當真不讓人好活,這些壞了良心的有錢人啊!
占了便宜的好心情,一時在這樣的不平衡里被沖的煙消雲散。
當然,女人也忘了林漾漾臨走時留下的那句話,就連江瞬傾也沒放在心上,但在一段時間後,江瞬傾接到了這位房東的電話,電話一通,女人就在對面大罵江瞬傾,說他這是要逼死自己之類的,說著說著就哭了。
江瞬傾不明所以,聽著她的嚎叫實在心煩,皺眉掛掉了電話,並且將人拉黑了,即便事後他回味對方那句「你這是要逼死我」的話,也沒有刻意去探究。
結果第二天晚上,她又接到那女人的電話,對方用了另一個手機號打過來的,這回態度跟之前判若兩人,女人在電話里不停的道歉和哀求,說著自己的不容易,讓江瞬傾高抬貴手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