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建鳴聽到他為自己著急,心裡得意起來。得意忘形了,就又來了壞主意。
他掛掉了電話。
他想要喬季同為自己著急,越著急越好。
手機不停地嗡嗡響,每響一聲,他心裡就好受一分。
直到上了救護車,快到醫院,黎建鳴看著那十來個未接來電勾起了嘴角。
好在護具齊全,他只落了個左腿腓骨骨折。
趁著腿還沒完全腫起來,黎建鳴直接被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從晚上十點一直進行到凌晨三點。
等黎建鳴剛被推出來,喬季同就撲了過來。穿著那件飛毛的小月亮睡衣,外面罩著棉服。
頭髮亂糟糟的,臉腫著。
黎建鳴看到他為自己失魂落魄,很是高興。嘴上卻故意說道:「來幹什麼。不上班?」
「不去了。腿怎麼樣?」
「沒死。上你的班去。」
「誰照顧你?」
「請護工。」
喬季同沉默了一會兒,道:「別請了。我陪床。」
「那你班咋辦?」
「先不幹了。」
黎建鳴心裡高興,嘴巴卻硬:「你陪床我也不給你開九千。」
喬季同搖頭道:「不用加錢。」
黎建鳴的臉有點紅,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期待。
「為啥?」
「當還茶几的人情。」
這回黎建鳴不樂意了。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把臉一撇,冷聲道:「不用你。滾。」
喬季同滾了。
滾了一個小時,又拎著一大堆東西回來了。
保溫杯,牙刷,香皂,洗臉毛巾,臉盆,抽紙,濕巾,新內褲,拖鞋,護手霜···
棉服下面還是那件小月亮睡衣,在黎建鳴身邊忙來忙去。
黎建鳴不吱聲了,只是定定地瞅他。瞅了小半個鐘,又賭氣似地閉上眼睛,臉一歪睡覺了。
喬季同見他睡覺,回了趟家。拿了點自己陪床用的行李。又去生態酒店找了經理。
因為他是突然辭職,影響特別不好。經理不住地甩臉,到最後商定的是這個月的工錢不給他結。
喬季同沒說什麼,答應了。
酒店不好進,喬季同也知道辭了這個工作得不償失。
畢竟黎建鳴那邊的活計只是個短期。
但他沒辦法放著黎建鳴不管。人家在他無家可歸的時候幫了他,兩萬多的茶几也沒讓他賠。
就算這些日子刁難他,也都是孩子做派。無關痛癢的小把戲,和社會上那些手段差得遠了。喬季同別說在意,甚至還覺得黎建鳴這人單純,連欺負人都不會。
等喬季同回到醫院,黎建鳴已經醒了。
偏頭看到他,先是傲嬌地別過臉。沒兩秒,又是眉毛一皺,吸著鼻子撒起嬌來:「你幹嘛去了,我腿疼死了。」
喬季同把自己的行李放下:「我去問問醫生能不能打點止疼的。」
叫來了護士,打了針止疼藥,黎建鳴的眉頭也沒松下來。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
他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沒吃過多少身體上的苦。頭一遭進醫院,還沒通知家裡人。心裡委屈,性子也跟著愈發驕橫。哭哭唧唧地罵娘,疼厲害了又開始捶床。
喬季同只得又去找護士。護士無奈地苦笑:「不剛打完?這止疼不能使勁打呀。」
「那怎麼辦?有沒有什麼辦法能緩解?」
「你過半分鐘輕輕移動一下他腳。再不然摸摸傷口附近也能好受點。」
喬季同聽話地照做。每隔30秒就輕輕移動一下黎建鳴的傷腳,移動完又是撫摸傷口附近30秒,如此往復,一刻不歇。
這回黎建鳴當真消停了不少,也不捶床板了。
就這樣到了下午三點,喬季同困得都開始打晃。從昨天晚上黎建鳴出事到現在,他一刻也沒歇著。
黎建鳴看他滿面倦容,心裡也有點過意不去了。
「你睡會兒吧。我不疼了。」
喬季同搖頭:「術後24小時都很疼的。」
「看你臉腫得跟饅頭似的。」
喬季同又是移動了一下他的腳:「沒事。」
黎建鳴不再勸了。賭氣地想,那就讓他累點。累也是為我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