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約格澤昂紫眸一直盯著白門上的紅紋,「都安靜點兒。」
「安靜?」納恆轉過頭,「你知道精神海動盪是什麼嗎?會要命的,那裡面躺著的是你的蟲崽。」
約格澤昂轉身暼了他一眼,眸子冷得發寒:「我比你清楚。」
納恆一頓,不知道想起了些什麼,側身靠在了牆上,閉眼平復著急促的呼吸。
亞維險些把袖子上的紐扣扯了下來,定了定神,看向約格澤昂,扶肩俯身,聲音有些啞:「很抱歉,陛下,我……」
約格澤昂抬手止住了他的話:「我知道,是他的意思。」
亞維一怔。
納恆也睜開了眼,心緒漸漸平靜下來,聞言驀地一愣,隨即低下了頭,無聲地扯了扯嘴角,是自嘲的弧度。
片刻後,他抬頭:「抱歉,閣下,剛剛是我太激動了。」
亞維搖頭,眸子緊緊盯著白門旁邊嵌著的光屏——請等待。
外面秋日高懸,四面封閉的廊道穿不進一粒陽光,冷光燈照著白牆,透不出半點兒的溫度。
幾人連同身後跟過來的基塔迪幾人都陷入了沉默,空氣中滿是壓抑與不安。
……
皇宮大殿。
原本站滿了人的台階上此刻空曠下來,只剩埃度和兩位元帥還站在那。
底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不知所措,茫然地站在原地。
先前的那名亞雌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蟲崽,定定地站在冰棺前看著,他將整個手掌都放在了冰棺邊緣,仿佛這樣就能和躺在裡面的伯格克拉一起感受徹骨的冰冷,仿佛,還像往昔的許多個夜晚一般,哄著拍著帶小蟲崽入睡。
「砰——」
雄蟲嚇了一跳,扭頭看向門口——
奧列倫希像拎著垃圾袋子一般將科米加派來的那只在劇痛下已經陷入昏迷雄蟲丟到了守在門外的軍雌前面。
「把他拖走。」他甩了甩手,嫌惡之情溢於言表。
「是。」兩名軍雌彎腰,抓著胳膊就拖了出去。
雄蟲震驚地看著他們大剌剌的動作,被羞赧與悻悻淹沒的憤怒又重新游上來冒出了頭,他瞄了眼走了大半人的上首,大聲呵斥道:「你們在幹什麼?!那可是雄蟲!是科米加的雄蟲!誰允許你們——」
「啪——」
「啊——」
話還沒說完,飛來一個東西就徑直砸上了他的頭,雄蟲頭上登時破了一大個口子,疼得眼冒金星。
「雄主——」兩名亞雌驚呼,連忙扶住他往後仰倒的身體。
「誰?是誰?!找死嗎???給我滾出來!!!」他低頭看了眼掉在地上完好無損的紅寶石胸針,隱約覺得眼熟,但沒有多想,暴怒地大叫著。
「是我,」埃度站在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怎麼?」
雄蟲眼神聚焦,捂著頭看過去:「……族長?!」
埃度:「找死?滾出來?你是在說我嗎?」
雄蟲一愣,顧不得頭上潺潺流下的血,放下手,不可置信道:「族長,你做什麼?」
埃度冷眼看著他:「應該問問你在做什麼吧?蟲崽都死他們手上了,還在為仇人鳴不平呢?你腦子被異獸踢了吧?」
雄蟲疼得臉色扭曲,扯過亞雌遞來的帕子捂上去:「族長,明明是那些軍雌——」
「軍雌怎麼了?」
兩次說話都被打斷,雄蟲徹底火了,惱怒地盯向說話人。
待看出是一名亞雌後,他不屑地獰笑:「不過是一隻亞雌,也敢來挑釁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不等埃度說話,亞雌就直了起來,長時間貼在冰上的手掌整個的粘在了上面,他毫不在意地直接一撕,生生撕下一層油皮,鮮血順著滴下去,又瞬間被極度低溫凍了起來,留下一串串的血紅冰花。
他面無表情地走到大殿中央,古井無波的眼睛直直地看著雄蟲。
「我確實是不想活了,」似陳述又似疑問,「雄主不在了,我還有伯格克拉,可現在伯格克拉也不在了,你說,我還有什麼活著的理由呢?」
雄蟲笑著的臉一僵,莫名覺得後背有些啞發涼,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脖子:「你到底想說什麼?」
亞雌:「我不想說什麼,只是你剛剛的話讓我很不滿。」
雄蟲仿佛是聽到了什麼巨大的笑話:「不滿?」他神情嘲弄,一副看瘋子的表情。
「是的,不滿,」亞雌無動於衷,「雖然我的蟲崽死了,但我依然很感激軍部,沒有他們,我們活不到現在,我也找不到伯格克拉。相反,一直殘忍地對待我們的是你們,是你們這些雄蟲。」
他的眸子裡溢著滔天的恨意:「那天如果不是蓋德克要抓我去做他的雌侍,我也不會離開伯格克拉,他就不會走丟,更不會死。」
雄蟲一頓,驀地想起了什麼:「你是……那天的那個亞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