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到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成了什麼樣子,也不知道修羅印記成了什麼樣子。
若是真像她說的一樣,眼底的紅和修羅印記都開始消退了,也許,心魔的解藥已經找到了。
他就是一根快枯死的木,終於等到了春天。就如一片乾涸皸裂到河床,終於迎來了澤被。他大概知道是誰讓他對活著這件事又生出期待,只是這個想法剛一鑽進腦袋,微生溟的臉色迅速沉下去,無半分欣喜。
一旦他對未來有任何美好的幻想,一旦他想和誰有更深的聯繫,命運總會毫不留情地將之摧毀。
向來如此,命運從不會眷顧他。他想好好愛護弟弟,最後卻要殺了他;他努力修煉,想要保護家人,可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死了;他等到了一個破他殺招的人,卻眼睜睜看著她死在眼前。
死亡會比他來得更快。
這一次,輪到玉蟬衣了。
微生溟心中頓時悚懼萬分,呼吸甚至急促起來。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讓同樣的噩運再落到玉蟬衣的頭上。
眉頭緊皺間,他冷不丁生出想要和玉蟬衣結契的念頭。
主僕契——能讓他在她遭遇不測時能立刻知道、立刻趕往她那的契約里,這一種最合適。
只是,以玉蟬衣的性子,必然不會同意他的提議。
微生溟無奈放棄。
不結契也沒關係。
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之外就可以了。
微生溟捻了捻指尖的懸絲,忽然因自己向巫溪蘭要到了這個能知玉蟬衣脈息波動的法器而感到無比慶幸,視線不經意間落到玉蟬衣的身上。
正看著書的玉蟬衣忽然覺得自己背上冷颼颼的,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麼東西盯上了,朝那古怪視線的來處抬了抬眼,卻正好看到微生溟察覺到她抬頭,朝她露出了一個溫煦的笑容來。
「……」這一個月被他冷落得有些厲害,玉蟬衣一時有點不習慣。
「什麼時候琢磨過殺招『滅』的?」微生溟看上去已經完全恢復了冷靜,他掀起袍角,在她對面坐下,恰好是一個能很自然地盯著她但不會被她感到異樣的位置,他道,「這幾年來,從來沒有見過你看它的劍譜。」
玉蟬衣哼了一聲:「『滅』?早在八百年前就看過了。」
她道:「聽說是很難的劍招,就找來破解破解看看。」
說完就低下頭,懶得管他在想什麼。
她說的句句屬實,他愛信不信。
到現在,她也不想著再在這可憐蛋面前刻意隱瞞什麼了。再說了,坦蕩一些,反而更像是心裡沒鬼,他猜不到什麼的。
玉蟬衣這一臉的倨傲張揚,令微生溟有些心癢。
她不是肯屈居人下的性子,也許她能接受主僕契呢——微生溟心裡打算的是,這主僕契,主契給她,仆契給他。
契約只是形式,主僕契也只是個名字,他不在意,但玉蟬衣反而可能會在意。
她可能並不能接受另一個修士給她做僕人,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但他還是試著問了:「知道主僕契嗎?」
「知道。」玉蟬衣道,「想出這種契約的人簡直腦袋有毛病,這裡都是巨海十州了,還要像凡間那樣弄出什麼主人僕人,叫那些做了僕人的低人一等,沒個人樣,真是不知道這是哪門子鬼癖好。」
微生溟:「……」
他安靜閉嘴。
「別打擾我看書。」玉蟬衣還是嫌他吵鬧。不知道為什麼,今日他的存在格外擾人清淨,哪怕不說話,視線也吵鬧,明明之前像個死人一樣無聲無息。
微生溟便飛身躍到藤蘭樹上,站到樹枝上。
他遠遠看了藏在山巒間的承劍門一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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