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後怪物沒有出現, 是他沒扛過夜晚,凌晨四點,他通過簡漁的朋友圈,找到了她供職的律所,根據地圖的導航,抵達了他從未踏足過的屬於簡漁的另一個世界。
郎懷璋見到了太陽是如何從摩天大樓背後不情不願地升起,也見到了這個城市是怎麼甦醒沸騰,他像是年久失修、誤入繁華都市的破爛小機器人,渾身零關節發出需要滴機油的鬧哄聲響。
「你好,我找簡漁。」
他用熬出了紅血絲的雙眸盯著前台,他看到前台露出驚詫猶豫的目光,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郎懷璋懷疑她是在探究他是否是個被逼到絕路的精神病,評估他的風險程度。
「我是她……」郎懷璋的聲音有點干,他用了很大的努力才不讓自己說出男朋友三個字,「約好的客戶。」
前台:「簡律師還沒來呢,麻煩您在會見室稍作休息。」
她端來茶水,出去的時候沒有掩好門,郎懷璋聽到她在跟簡漁打電話確認是否真的有這麼個客戶,「他的狀態看上去很不
好」。
簡漁接了前台的電話,卻沒有接他的電話,沒有回他的消息。
郎懷璋坐在沙發上,滿腦子的空茫失落,只有這一句話跟被放大的Led燈般在他腦海里不停閃爍,刺眼又醒目。
又過了半個小時,簡漁推開了會見室的門。
郎懷璋第一眼,先看到的是她的衣服,是很久不見的貝雷帽、毛絨外套,格子裙、堆堆襪和小皮鞋。
律師是很吃年紀經驗的一個行業,簡漁上班後,她的前老闆就向她重申過著裝要求,從那時起簡漁就把衣櫃裡所有的衣物都更換了一遍,即使偶爾約會時,郎懷璋和她提出想看她再穿一次甜美風的衣服,她都以壓了箱底的衣服很難找這些理由拒絕了。
何況她昨晚沒有回家,去了另外一個男人那裡過夜。
顯而易見,這是那個男人為她準備的衣服。
這是一個熟悉她過往風格的男人。
郎懷璋又酸又澀,呆呆地坐在那兒,忽然失去了言語的功能,直到簡漁走到面前,他才喃喃地說:「他是誰?你喜歡他嗎?」
簡漁沒有回答他的話:「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覺,別再東想西想了。」
郎懷璋忽然彎下腰,把自己的臉埋在膝蓋上,抱住了自己:「你讓我怎麼睡得著?你這樣……我們才分手了幾天?是他引誘你嗎?」
簡漁沒說話,她只是一把拽起了郎懷璋。
她的包放在沙發旁,裡面的手機是被迫處於通話之中,李稷正在李玉的辦公室里掌控著這次談話,如果有一絲的不對勁,他會在一分鐘之內破門而入。
就在她的單位,她的律所內。
可是,當郎懷璋說出分手兩個字,簡漁就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失控了。
「跟我出來。」她拎起包,打開了門,在那瞬間她往走廊看了眼,如她所料,李稷已經走出李玉的辦公室,站在那兒看著她,不必等她靠近,光是看剪影就極有壓迫感。
簡漁沒理會他把郎懷璋拽了出去,郎懷璋雖然不知道要去哪兒,但因為是簡漁,所以他還是乖乖地跟了過去,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身後又跟上了另一串的腳步聲,他原本還想讓簡漁讓一讓那位聽上去很趕時間的路人,結果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掠過
他,強勢地握住了簡漁的手。
「你……」郎懷璋錯愕地看著李稷,同時,他感受到有一股力量在強硬地把他的手擼掉。
郎懷璋不可置信地望向簡漁:「昨晚的那個男人是小李總?」
李稷皺眉看著簡漁:「既然已經分手了,就不要讓亂七八糟的人碰你了。」
郎懷璋氣惱:「我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我是簡漁的……前男友。」
「哦,前男友啊,這麼理直氣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現男友呢。」李稷嘲諷地看向他。
如今的李稷神清氣爽,攻擊力更是不遑多讓。
郎懷璋頓時感覺自己矮了一截,但仍舊不曾退縮一分:「就算只是前男友,也是住在簡漁家裡的前男友,你又怎麼知道將來我和她不會結婚?」
「是能領證的那種結婚嗎?」李稷嗤笑一聲,完全不把郎懷璋放在眼里。
郎懷璋惱羞成怒:「我的事還輪不到小李總來置喙。」
郎懷璋的反抗對於李稷來說,與蚍蜉撼樹無異:「是嗎,那讓我們拭目以待。」
簡漁在旁實在聽不下去了,她撥開李稷,不願再讓他站在面前替她發言:「望你知,你現在和我也沒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