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長湖笑著看了眼賀文嘉:「給文嘉還願吧。」
賀寧遠含笑點頭。
兩人正說著話呢,又進來幾位,有城北的開私塾的何秀才,有城西開書鋪的秦掌柜,另有三四個在南溪縣有些文名的童生等,這些人一到,屋裡就熱鬧起來了。
一群人廝見完,羅縣令、縣學的王教諭,王蒼和賀文嘉的先生孫潯三人到了,現場氣氛更加熱鬧起來。
「孫先生吶,您的高徒這次院試可讓咱們開眼界了,老夫在南溪縣教了大半輩子的書,這還是頭回見到小三元吶。」
孫潯笑道:「何兄客氣,您以前也是教出過秀才的,王蒼這次有幸得中小三元,除了他讀書認真,主要是運氣使然。」
何秀才大笑一聲:「王蒼是咱們南溪縣遠近聞名的才子,若不是他穩重,壓後兩年才去院試,我看他兩年就中了,孫兄,你就別謙虛了。」
王蒼忙忙起身拱手道:「何秀先生夸的小子臉紅,小子不敢當。」
早兩年?早兩年這份政績哪裡能落在羅縣令身上?
羅縣令請眾位落座,一邊道:「本官看壓兩年好,學問之事不可急躁,穩紮穩打才長遠。」
「縣尊大人說得很是。」
前院男人們說得熱鬧,後院的氣氛也不差分毫。
縣令夫人劉氏坐在右邊上首,左邊坐著王教諭的夫人朱氏。下首分散坐著王蒼的母親趙氏、賀寧遠的夫人阮氏、梅長湖的夫人林氏、縣令夫人的娘家大嫂張氏,以及其他幾位秀才的家眷等。
「趙夫人,這次你家大郎得中小三元可不得了,我家大人念叨了好幾回,說不出十年,你們王家又要多一位翰林了。」
趙氏嘴角帶笑,為表尊重,身子微微向縣令夫人上首側了下,笑道:「王蒼才中秀才,哪裡當得起夫人誇獎,夫人過譽了。」
林氏向著王蒼說話:「趙夫人可別謙虛,你家的大郎是文曲星轉世,以後呀,金榜題名,入翰林,入閣拜相都指日可待。」
「哈哈哈,林夫人說的是。」
旁人忙附和。
「阮夫人,別說趙夫人家的大郎了,你家二郎也不差,才十四就中了秀才,還是廩生,這也是難得讀書根苗。」
阮氏笑道:「我家文嘉不比王蒼,我家文嘉有今日,全靠他爹拿棍子訓出來的。不瞞諸位,他中秀才前吶,我日日擔心,生怕這根苗還沒長起來,就被他爹一棍子抽斷了。」
夫人們又大笑起來。
站在母親身後的漁娘悄悄垂下眼,嘴角微翹,賀文嘉為著讀書真挨了不少揍。
梅羨林小朋友靠著母親站累了,轉身扯姐姐裙子,漁娘身上的天青色纏枝繡花裙,出門前被燙得整整齊齊,這小子一抓就皺巴了。
「姐姐,出去。」
「你想不想吃淼娘做的點心?你乖乖的別鬧,下晌姐姐帶你去周家玩兒。」漁娘壓低聲音哄道。
「淼姐姐今兒做香妃酥嗎?」
「不知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
漁娘的閨中好友周淼。
周家也是外來戶,在東街上來了一家飯莊,主賣魚,生意十分紅火。周淼沒有繼承父兄的手藝,她最愛做點心,點心之中,香妃酥做得特別好,梅羨林小朋友最喜歡吃。
孩子都坐不住了,漁娘剛哄好弟弟,別家孩子可不好哄。梅家姐弟對面,一個三歲小丫頭嗷的一聲大哭,屋裡其他三四個小娘子小郎君癟著嘴也鬧了起來,作出今兒非得大哭一場的架勢。
「哎喲,差點把咱們小娘子小郎君怠慢了,快別哭了,出去轉轉,外頭的花可好瞧呢。」
縣令夫人發話了,漁娘等幾個半大姑娘們也不在屋裡立著裝乖巧了,帶著弟弟妹妹去院子散散。
小姑娘們走了,屋裡夫人們的話題從孩子讀書轉到嫁娶上來,上月何秀才家的老來女才出嫁,都夸何家的小女兒嫁得好。
王教諭的夫人朱氏開口道:「趙夫人,你家王蒼今年也十七了吧,可有在相看了?」
趙氏笑語:「不著急,我們這等讀書人家讀書重要,等他學業有成後再說親也不遲。」
縣令夫人的大嫂張氏試探著問:「十七也不小了,先定下,幾年後再成親也使得。」
「夫人有所不知,這是我夫君還在時就留下的話,定要大郎考中進士後再說親,我也……唉,人都去了,就聽他的吧。」
趙氏都這般說了,其他人也不好再提,話頭回到賞花上,王教諭的夫人夸縣令夫人種的菊花好瞧,也只有縣令夫人這樣蕙質蘭心之人,才有耐心養出這般好看的花來。
縣令夫人劉氏接住朱氏的話頭,說起當年羅縣令中進士後去座師張閣老家赴宴,張閣老家的花園裡種的菊花才叫好看,黃的、白的、粉的各色顏色都有,唯有一盆墨菊最好看獨特。
幾位秀才家的娘子都驚了,還說在南溪縣從未見過墨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開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