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老爺,少爺在府學勤學苦讀,什麼事都沒有,少爺叫小的送封信回來。」
賀升掏出信,只遞上了一封,另外一封沒有寫收信人,賀寧遠輕哼一聲,也不多言。
自己的兒子什麼性子賀寧遠摸得透透的,一目十行看完信,全是那小子抱怨委屈,說自己讀書如何辛苦。
這傻小子!
賀寧遠輕笑一聲,丟開就不管了。
「剩下的那封信給誰的,老爺我也不問,你趕緊給人送去吧。」
「是。」
漁娘收到賀文嘉怨氣衝天的信,只笑了聲,把她近日寫得最好的一篇策論塞信封里。
「賀升還在?」
「主子,賀升還在外面。」
「把信交給他。」
「是。」
阿青把信交給賀升,賀升不肯走,嘴裡好姐姐地叫著,跟阿青打聽家裡的事。阿青怎會把主子的事亂說出去,敷衍了兩句,藉口還有差事就走了。
賀升無法,只得先回賀家,然後又去了趟孫家,他打聽出來梅小姐近來讀書用功,就以為自己知道真相了,決定隔日一早就回府學跟少爺稟報。
這日半下午,田知府黑著臉從縣學出來,王教諭慘白著臉把知府大人送到縣學門口,只羅縣令跟著走了,羅縣令臉色也不大好。
羅縣令去歲他因為壓價收糧的事得罪了鄭家,他想投到田知府門下,田知府一直沒接話,這次田知府來,羅縣令本想著自己掏錢私下宴請田知府,拉近拉近關係,沒想到縣學的學子給他丟了大臉。
這下好了,別說拉近關係,知府大人肯定要訓斥他一頓。
田知府心裡窩著火,到底也還壓得住,這一個月到各縣巡視,每個縣的縣學都辦得差,跟府學沒得比。
田知府在心裡想法子,必須把縣學的水平稍微提起來些,叫那些考不上府學的縣學學子,也能多學些。
羅縣令看田知府臉色,猶豫半天才敢開口:「知府大人恕罪,下官……」
「不必多言,縣學辦的差不是南溪縣一縣之事,本官回去想想法子,你自己對縣學文教也多上心些。」
「多謝知府大人體諒。」
見知府大人沒有大發雷霆,羅縣令又動了宴請田知府的心思,他還未開口田知府就道:「明日卯時末本官要去南溪縣下各村巡視今年秋收情況,羅縣令不用作陪,你忙你的事去。」
「是,下官明白。」
田知府是個干實事的,隔日一大早就帶著人騎馬出城,他去的第一個村落就是清溪村。
九月末的稻子快到收穫的時候,一片金黃的稻田在山風吹拂下捲起一道浪來,鼻息間全是糧食的香。
坐在馬上看得遠,田知府指著河邊的一小片稻田:「那片地怎麼還是綠的?」
「小的不知,小的這就找里正問問。」
「不必了,本官瞧著田間有人,我們過去看看。」
田知府翻身下馬,帶著人往田邊來,田間勞作的百姓也都看到這位外面來的生人。
這幾日回村的梅長湖在田間察看他的稻田,剛才隔得遠他沒看清,等田知府走近了,他看清楚來者何人後,趕忙迎上去:「田……老爺,怎麼有空來清溪村,貴客盈門啊!」
清溪村的村民見梅老爺認識,猜測應是梅老爺家的客人,也就不瞧了,低頭繼續忙手裡的活兒。
田知府也認出梅長湖來,他笑著拱手道:「這片地是梅老爺的?」
「不敢當不敢當,田……老爺不用如此客氣。」
田知府拍著他肩道:「你可有字?」
「先父給我取字易直。」
田知府立刻叫道:「易直啊,去歲我從楊家小子那兒聽過你家許多話,去歲他買糧跟鄭家打擂台,還要多謝你幫忙。」
「那是楊密客氣,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田知府往稻田走,一邊道:「去歲我家宴客,來的人太多,也沒跟你多說兩句,今天有緣再見,咱們坐下多聊聊。」
田知府要跟梅長湖聊的不是其他,只可能是秋收的事。當地的糧食情況,梅長湖這個地主只怕比羅縣令知道的還清楚。
梅長湖也沒隱藏,看著清溪村的這片稻田道:「今年七月時熱了大半個月,雖然有清溪水灌溉,禾苗還是受了些影響,今年不比去年大豐收,但也不算差,比平年要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