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呀,在前朝世家譜上排第三,因為支持當今皇上打天下,成了世家譜前十碩果僅存的大世家。當家人陳方進被封鑲國侯,如今乃內閣大臣兼吏部尚書。
蘇家的大娘子能進陳家,嫁給陳方進的嫡長子,若無意外,蘇家大娘子以後是板上釘釘的侯夫人,陳家宗婦。
苗氏聽明白丈夫的言外之意,她笑了笑,這位堂妹的教養挑不出錯來,只論人肯定不比蘇家那位大娘子差。但女子婚喪嫁娶,哪裡只看人如何,還要看門戶。
梅家比起蘇家來,還是要差上一籌,這上面比不得。
苗氏心裡輕嘆,堂叔堂嬸如此珍愛的女兒,就算是陳家那樣的頂級門庭,只怕他們也不願意把堂妹嫁進去。
不只堂叔和堂嬸,打小教堂妹讀書學書畫的孫家夫妻倆,他們一手把堂妹教養大,他們把堂妹看得也很重,他們定不會允許旁人打堂妹婚事的主意。
聽聽,那位孫先生親自給漁娘取字春山,望她能自在放飛於山河,縱情世間,安然一生。
誰家長輩會鄭重地給小娘子會取個春山這樣的字?嘴裡說的話都是盼她過得自在,一句都沒提相夫教子的話,苗氏還是頭回見。
可見,他們對漁娘視如珍寶,寵愛至極。
二堂叔家的漁娘養得好,不願意嫁進高門大戶。三堂叔家的兩個女兒倒是有攀高枝的心思,無奈有些配不上。
唉,梅家怎麼不多幾個漁娘這樣的小娘子。
「這位夫人,您是哪兒的人?」
「我們是淮安梅家人,我是漁娘的堂嫂。」
「哦,聽漁娘提過你們,你們千里迢迢過來,真是辛苦了。」
淼娘也不知道苗氏是誰,見他們夫妻面生,站在那兒又不跟其他人說話,怕他們夫妻覺得漁娘家招待不周,她禮節性地上前搭句話。
苗氏客氣地沖淼娘點點頭。
苗氏左右看了看請來的賓客,女子也罷了,不該請這些外姓男賓來,又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之人,傳出去也不體面。
這里到底不是自己家,也不懂這里的習俗,苗氏也就不亂開口惹人嫌了。
漁娘的笄禮辦得簡單而隆重,笄禮完成了,漁娘挽著先生和師娘,笑道:「你們別走,我還有禮物送給你們。」
「今日送?」
都過了好些日子了,孫潯和于氏都把這事兒忘記了。
漁娘笑起來的時候又有了平日調皮的模樣,她扶著先生和師娘坐下:「就今兒送,不過送之前,先生和師娘得吃我一盞茶。」
賀寧遠聞言笑著看了梅長湖一眼:「梅兄,敬茶?要做什麼?剛才拜謝長輩時,不是已經敬過了嗎?」
「你別管,只看著就是了。」
在場的其他賓客也看出門道來了,周掌柜笑道:「怎的,今天你家漁娘要再拜一次師?」
梅長湖老神在在:「再拜一次師有何不可?我的漁娘從開蒙伊始就得我師兄師嫂教誨,如今漁娘成了大人,合該再拜一拜她先生和師娘。」
話雖這般說,賀寧遠他們都知道,讀書拜先生,和真正的拜師不一樣。
奉茶拜了師門,那就是入室弟子,師同父,以後再也撕不開了。王蒼和賀文嘉,到現在都未正經拜師。
孫潯和于氏被漁娘親手扶到上首坐下,阿青端了茶來。
「我來。」
林氏從阿青手裡接過茶盤,親自端過去。
梅長湖牽著小兒子也走上前去,高聲笑道:「師兄,師嫂,看在漁娘拜師這般誠懇的份上,可要給漁娘補一份厚禮才行,不然我可不依。」
孫潯和于氏明白了師弟一家的意思,于氏忍不住紅了眼眶,連忙去扶漁娘:「好孩子,別跪了,天冷,別傷了膝蓋。」
林氏笑道:「師嫂若真心疼漁娘,就趕緊叫她敬茶吧。」
漁娘從娘親手裡端了茶盤,雙手敬上:「請師父師娘喝茶。」
原來漁娘喚的是先生和師娘,如今改口成了師父和師娘,一個字的改變,到底不一樣了。
孫潯難得激動,端茶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好孩子,好孩子!」
于氏更是忍不住落下淚來,這孩子,太會心疼人了。
漁娘笑著催道:「師父和師娘快喝茶,我還有拜師禮給你們呢。」
觀禮的眾人都笑了,都催孫潯夫妻趕緊喝拜師茶,他們還想瞧瞧漁娘送的什麼禮。
孫潯笑了下,把茶一口飲了,放下茶杯。
「送什麼好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