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果然讓人的思維錯亂。
祁清淮輕微不自然,「沒事,隨便問問。」
察覺他身上那陣壓迫感淡去,心情似乎也變好了,連望來那雙眼睛都隱約有笑意,薑糖話匣子打開,「我記得以前有次考前熬大夜刷題,有個C選項我到現在印象還特別深。」
「什麼?」祁清淮靜靜瞧著她,是啊,她說到自己專業的時候整個人都發著光,怎麼可能是因為別人。
面前的女孩子回瞅他,「C選項是:羊水栓塞死亡為零。」她賣關子,「是不是覺得錯誤明顯,連外行人也能看出來?」
「確實。」
「但這個選項有個點讚超高的評論,當時我看到之後立即不困了。」女孩子神采奕奕地彎著眉眼,「那個評論說:希望多年後C能成為正確答案。」
「那格局高得我真哭死,怎樣,你現在是不是印象也和我一樣深了?」
看著她又活蹦亂跳,素白的臉掛著治癒的笑,男人低不可聞地嘆,「今晚印象是挺深的。」
薑糖聽不清,墊腳問,「你剛說什麼?」
男人用力揉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在她被惹毛前收手,慢悠悠踱回床邊,「我說,這個職業很適合你。」
被人當狗子擼了一把,薑糖抓順頭髮,牢騷就因他一句話認可的話夭折在半路,她傲嬌地哼了聲,「本來就適合我,和你說不說沒關係。」
男人懶得打壓她翹上天了的尾巴,「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薑糖連蹦帶跳一步跳上床,目光追著他,「你就不怕我比你厲害丟面子?」
她就坐在兩床被子中央,兩條細腿折成M型,露在外面的腳,像高冰種的翡翠,脆生生又水靈靈。
昨夜那透心涼的溫度如有實感,祁清淮丟給她一個「我有這麼狹隘?」的眼神,就掀開自己那床被子,見她還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他莫名有預感,今夜不止她原來那床被子用不上,多加的那床也用不上。
還是象徵性地道了句,「睡好你自己的位置。」
「哦。」薑糖鑽進被窩,安分地躺在自己那邊位置,扭了扭,想到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尤其是問她為什麼想當醫生又說她很適合,越想越亢奮,索性卷著被子趴起身騷擾他,「你說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靚?」
「靚不靚靚不靚!」他不回答薑糖就圍著他耳邊喋喋不休,甚至用手指戳戳他。
連著兩天受難,要是是他小孩的話,他早丟出房外了,但她不是,男人忍無可忍,一字一句冷淡道,「睡覺。」
那語氣,再作妖就要收拾她的架勢,薑糖縮回自己的地盤哦了聲。
事實證明,男人的第六感也不差。
祁清淮和「貓」同床共被的第二晚,依舊是熱醒的,不過倒是比第一晚習慣了不少。
被窩裡的「貓」似乎也沒有適應障礙,睡得正香,呼吸一下一下,綿長勻緩,像柔軟的貓尾巴撫過心尖,祁清淮站在床邊沉默看了十秒,身體無端燥熱。
須臾,他繞到另一邊,將兩床踢到床下的被子撿起,折好。
於是薑糖被凍醒,一坐起身,旁邊兩床整齊摺疊、高高壘起的被子,發出厚悶的一聲砰後,最上面的那一床被子就和捲軸畫一樣,滾散在她面前。
仿佛某個男人無聲披露她的罪證。
-
嚴辭大清早就接到一個艱巨的任務。
——順路帶一杯涼茶上班。
他上司說是水土不服,血躁,影響工作效率。
嚴辭抓狂,這裡是四九城!四九城!他去哪裡找涼茶鋪!在港粵待了幾年,還真當自己戶口和太太一樣是港戶?還水土不服。
可考慮到臨近年關,正是獎金下發的關鍵時刻,斷不能行差踏錯,無奈之下,嚴辭只能抓了一把金銀花、蒲公英,想想怕劑量不夠,又添了把菊花,沸水一泡,硬著頭皮拿去交差。
薑糖來了京市,都快忘了涼茶是個什麼東東,結果下午她就煩躁地給自己泡了杯菊花茶。
原本她心情挺好的,昨晚吃飽睡好,加上祁清淮那個吝嗇誇獎的男人變相誇了她,她工作時滿滿的幹勁。
偏偏有些早該死去多年的人陰魂不散,逮著機會就用一副過來人的姿態說教,「姜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