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可能,我能不破門而出就很了不起,值得掌聲鼓勵了,」李聞雯果斷搖頭,又感嘆道,「你真是膽大如斗,剛剛一開門差點被鬼妹妹撲進懷裡都沒往後退一步。」
葉進敲完字沒有立刻點回車鍵解鎖機關,他直起身注視著李聞雯,眼前的場景幾經輪換——
她慢吞吞轉臉,遙遙與他對視,將他的眼鏡往前推了推。
她站在自己的墓穴前,在冬日的微風裡乾巴巴地對他說,「我叫李聞雯,就長照片裡這個樣兒……」
她托著面上半指高的巴掌印打開門,咧嘴露出愉快的笑容,「怎麼了?借醋?」
她在崔其朝的破房子裡來回走著,披著三十二歲「過來人」的皮,大言不慚指導他人人生,「年紀輕輕的,你習慣點好的。」
她坐在長椅上神色落寞地提了提唇角,說:「沒哭,哭沒有用。」
她端著湯鍋眼神柔軟央求他再忍耐忍耐她,「我以後會在天上保佑你的。」
她開著車用稀鬆平常的語氣說著很動聽的話,「不值當的,你比較珍貴。」
她不好意思地撓著臉,問他,「你說我有沒有可能只是頸椎病。」
她唇邊的笑意僵住,喉頭微動了動,低低道:「那、那沒有,那不敢。」
……
李聞雯久不見葉進說話,輕扯了扯他的胳膊肘。
葉進回過神,徐徐道:「這沒有什麼可怕的。所以以後你有需要可以繼續欠人情。不管是以『程松悅』的狀態,還是以……『中微子』的狀態。我願意的。」
李聞雯緩緩鬆開手,懷疑自己耳鳴了,又或是葉進這句話其實還有別的解釋。
葉進讀出了她的不確定,一直未移開視線,長久注視著她,直到她眉峰蹙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老實告訴你,我大概率是走不了的,」李聞雯有些無措,「生日關口什麼的其實都是無稽之談,我父母和最好的朋友都知道這個秘密以後,我越來越覺得心裡不涼颼颼了,像是著床穩當了……」
葉進的眼睛因為這句地獄風格的「著床穩當了」泛起不明顯的笑意。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只簡單回,「我知道。」他收回目光,要敲下回車鍵結束最後一關,卻突然被人握住手腕。
李聞雯兩只耳朵紅透了,胸腔內也心跳如鼓,但說話卻不見氣短,「出了這道門,不,是過了明天,過了明天你會後悔嗎?」她眼帶笑意目光灼灼。
葉進搖頭,說「不會」。
李聞雯仍然沒有放開,她沉默片刻,謹慎道:「那能抱一下嗎?」
——雖然地點不太合適,但她需要一個蓋章的動作,等不到出去。
葉進向前輕輕扯了一把李聞雯,在「太平間」幽幽的抽泣聲和詭譎的輕笑聲里,悄無聲息地張臂環住她。
李聞雯兩只手在葉進後背慢慢絞緊,又一聲不吭地往他微涼的頸窩裡埋臉。
5.
李聞雯生日的這一天,一切都與昨天、與去年沒有不同。時間從舊日期跳到新日期,她只感覺到熬不住夜的困,再多就沒有了。
早上,太陽自東方升起,只拳頭大小,外頭有風聲,簌簌的,細若遊絲。李聞雯張嘴打著呵欠走進廚房,瞧見李輝煮的養胃小米粥正在鍋里小火滾著,距離他出門送邱邇上學前設定的關火時間還剩四分鐘。趙大良從廁所出來,原地定定瞧了她一眼,到底還是給她掛上了那條昨晚就想掛的純金長命鎖,單鎖就二十五克,加上金鍊子共四十克,十分誇張,墜得她頸椎病更嚴重了。安姚不知是起得太早還是根本沒睡,黑眼圈嚴重,她趿拉著拖鞋過來給自己倒了杯水,瞠著一雙迷濛的大眼睛瞧著她,喃喃道:「又見面了,真好。」
……
黃昏,太陽向西邊落下,熔金般的餘暉給天空染上了濃烈的紅。李輝領著邱邇放學回來,順路買回了一大袋鹵貨,李聞雯一聞味兒就知道是「順子家」的,剛剛皺眉從體重秤上下來,立刻就鑽頭不顧腚地戴上一次性手套圍上來了。趙大良端著紅燒肉出來,叮囑他們給晚飯留點肚子,就手用腕上的黑皮筋給李聞雯扎了個比小揪揪長不了半指的馬尾,扽得李聞雯長「嘶」一聲。安姚正戴著耳機跟工作室的小夥伴通話,是有關於新款服裝設計被同行抄襲的事兒,小夥伴說了半天終於停下,問她到底在高興什麼,她後仰避開李聞雯的投喂,說:「就是熱愛這個黏黏糊糊的世界。」=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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