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頓時一陣語塞。
晏止行看向他,表情實在說不上好,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便立刻有安保人員圍上來。
打頭的那位看晏止行一眼,便立刻明白對方的心思。
「李先生請回吧,這裡不歡迎您!」
聲音極大,甚至話還沒說完就要動手,像是生怕李父會死纏爛打賴著不走一樣。
李父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不過還有幾道傷口遮著,倒也看不出來。
旁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他身上,夾雜著驚訝、奚落、嘲笑……李父更是難以忍受,終於壓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甩手,「我自己會走!」
安保人員這才放手,冷然道:「那最好。」
一陣喧譁聲後,李父帶著一臉傷離開了。
場內一時寂靜,眾人心中紛擾,不知今天到底是不是鴻門宴。
但是看著那少年樣子,分明乖巧無比……難道真是李父有錯在先?
他們正猜測,忽然又見那少年抱著貓起身,朝著人群中走過來。
晏止行就跟在他身後,跟尊大佛似的,下來給人撐腰。
頓時,人群如鳥獸散,也像退潮一般,甚至呈現出了一個弧形。
而最後,人群中的那幾人躲無可躲,面如死灰,但還是無可奈何地露了出來。
正是與沈念做過高中同學的幾家。
有人認出他們,頓時騷動起來,猜測著沈念一定會用同樣的手段將人趕出去……
那兩家人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其中一家是獨子,便與父母縮在一起,瑟瑟發抖著,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審判。
而另一家姓陳的,則是跟著兄長一起來的,見對方越逼越近,陳大忽地跳起來,抬手就給了弟弟一巴掌,用力之狠甚至讓陳二腦袋都偏到一旁。
清脆的一聲,隨後鼻下一熱,有道鮮紅液體流下來,腥的。
陳二愣愣地看著自己兄長。
沈念腳步一頓,而懷中黑貓也應激般彈出爪子,想要哈人。
他連忙安慰懷中貓貓,同時聽得咚一聲,是陳大按著陳二跪在他面前,道:「是我疏於管教弟弟,抱歉。」
他跪得痛快,而陳二也不吭聲,低著腦袋,雙目有些渙散,看著地板上滴下一滴鮮紅,然後是一滴清淚,混在一起。
是後悔的滋味。
而沈念微微側身避過去,他沒看陳大,蹲下身與陳二對視著。
「你好像很不服。」
沈念的聲音很輕,只有跪在地上的陳大陳二能聽到。
陳大立刻就要去打弟弟,卻被沈念制止。
過了幾秒,陳二才道:「是。」
沈念說:「你覺得,明明你沒有霸.凌我,只是……有來有往的『玩鬧』,是不是?」
陳二又沉默片刻,才終於從牙關擠出來幾個字:「難道不是嗎?」
沈念搖了下頭,「是你先來招惹我的。如果我沒有還手,你猜猜,自己會不會更過分?」
陳二徹底不說話了,他將頭也低下去。
「還有簡清,」沈念輕輕說:「他也差點被你欺負了。」
說起來,沈念與簡清相識,便是因為陳二。
那天沈念將簡清從廁所地面上拉起來,並一拳揮向陳二時,並沒有想過,他會收穫這樣一段長久的友誼。
「所以,你今天就是來為簡清討公道的嗎?」陳二咬著牙說:「簡清報復,我認了,但你憑什麼?」
「就憑你做錯了。」
沈念丟下最後一句,便起身回到晏止行身邊,看著安保將那兩家人趕出去。
目光掃過騷動人群,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眾人噤若寒蟬,生怕引起沈念注意,也被丟出去。
可很快,燈光變換,有服務人員端著酒杯重新走出來,顯然,是要揭過這一頁的意思。
眾人早看慣了這種事,見狀也只能戰戰兢兢配合著表演。
氣氛很快熱絡起來,明亮璀璨的燈光,擺滿長桌的甜點,高高壘起的香檳塔……
還有,不遠處舞池裡正翩翩的男女。
沈念坐在長桌旁,無意識晃著小腿,遠遠望著,直到有人忽然停在自己面前,然後單膝跪下來,笑著向他伸出手,邀他共舞。
沈念吃了一驚,連放到嘴邊的小蛋糕都忘了,只睜著一雙貓眼去看晏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