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止行給他掖好被角,抬頭卻與那雙清冽的眼睛對視上,從中看到了點隱晦的擔憂情緒。
他頓了一下,又揉了下沈念臉頰,再親親額頭,說:「小事,只是有點急而已,順利的話天亮前會回來的。」
沈念點了下頭,很乖地縮在被窩裡,目送對方離開。
只是等晏止行起身那一霎,還是沒忍住伸手拉住對方,又在對方疑惑回頭時,忽地飛快在對方唇角落下一吻。
沈念小聲說:「我等你回來。」
晏止行愣了下,便笑了。
「好。」
關門聲響起,隨後是遠去的腳步聲,再之後是發動機啟動的聲音,但停車場離得遠,沈念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困意徹底散了,他仰躺在床上,目光無意識掃過天花板。
指尖本能地探到另一側去,他能感受到那裡屬於另一人的體溫在慢慢流失,從溫暖一點點變得冰冷,這讓沈念很不適應。
公司出了什麼事?能讓晏止行這麼匆忙地趕過去,甚至連自己都沒帶上。
他亂七八糟想著,連最壞的可能都想了一遍,意識便一點點模糊起來,眼看著要徹底沉入黑暗中,卻忽地聽到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沈念立刻睜開眼,掀開被子下床,走到門邊等了兩秒,對面仍沒出聲。
他便小聲問:「劉姨,是你嗎?」
按理來說,晚上其他人都住在不遠處的那個小房子裡才對,不會隨意過來。
難道是晏止行要劉姨來陪自己的嗎?
他有點疑惑,也很警惕,耐心等了片刻,門外仍沒有回答聲。
沈念便無聲無息握住門把手,又檢查了一遍鎖,準備回去打電話叫人,卻忽地身子一頓。
他又一次聽到了敲擊聲,這次的來源似乎是……窗戶?
沈念更警惕了,他輕手輕腳走過去,靠在窗側,等窗外的敲擊聲沒了,這才小心挑開帘子一角,眯著眼睛覷過去。
隨後,他在一片夜色下,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許浩清。
兩人默默對視片刻,而後,許浩清沖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夜色下分外顯眼。
幾分鐘後,許浩清大咧咧癱在沙發上,喝了口手中的熱奶茶,環視著臥室,感嘆道:「不愧是晏總啊。」
沈念坐在他對面,挑了下眉,沒急著問話,目光先是在對面人頭髮上掃了一圈,問:「怎麼把頭髮染黑了?」
明明之前提起這事時,還是一副抵死不從的樣子。
許浩清摸摸鼻子,說:「這不是準備過年了嘛,怕我爺爺聯合我爹來削我。」
沈念聳了下肩,對他表達了一番同情,而後才入主題,問:「你來做什麼?」
兩人上次見面,還是在沈念剛離開晏家時,一時無路可去,便進了許浩清開在學校附近玩樂的酒吧。
而不同於與簡清的關係,他與許浩清是大學才認識,平日裡沒事時聯繫也極少,更遑論說是用爬窗這種荒謬的方式了。
沈念便微微皺起眉,道:「晏止行隨時可能回來,等那時候,我可不會給你說好話。」
許浩清揪了下自己的頭髮,「您可別想著套我話了,晏氏的事情我哪兒能打聽到啊。」
「更何況,前些日子你不是也沒把我供出去?」許浩清樂呵呵沖沈念一笑,「夠義氣!要是讓我爹知道我幫晏總的金絲雀跑路,那得削死我。」
沈念沒回應他這句話,算是默認。
「我今天來爬窗,其實也是在附近踩點好多天了,就今夜看到晏總匆匆離開,覺得有機可乘而已。」
許浩清說著,還覺得很冤枉,大聲叫屈:「我根本不知道晏總為什麼出去,又要出去多久,能摸進來純屬巧合啊!」
沈念頓了一下,揀出重點,重複了一遍,「踩點?很多天?」
許浩清隨口應了聲,甚至還樂呵呵大口嘬著奶茶,問:「你家阿姨用的什麼配方?怪好喝的。」
沈念沉默了片刻,一言難盡地看著許浩清,道:「或許,等一下你就可以去問晏止行了。」
許浩清:「?」
他終於後知後覺到一點不對了,只是連那口奶茶都沒來得及囫圇吞下去,就倏地聽到一聲巨響,是門被踹開,隨後後背猛地一痛。
眼前天旋地轉,視線也模糊起來,耳邊嗡鳴,過了片刻,許浩清才聽到一點聲音,來自自己身前,是沈念。
「別打,是我朋友,沒有惡意。」
在迷迷糊糊中,許浩清大受感動,覺得不愧是沈念,真夠義氣啊!
他放心地閉上眼了。
而安保團隊一字排開站在臥室里,一副要護著沈念的樣子,卻又聽僱主這麼說,頓時遲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