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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相伴數月,她不曾有過主動的時候。如今的求歡也顯得生疏,很快便將自己忙出了一額頭的細汗,面頰也愈發緋紅。

裴璋理應感到諷刺。

二人身著孝衣,她腳上還帶著鎖鏈,窗下燃得是寓意往生的燈,書案則置了一摞經文。

而本該屬於他的雀鳥,卻笨拙而大膽地跨坐在他腿上,試圖以歡情來引誘他,使他心軟,使他動搖。

他閉了閉眼,沒有回應她。一直亂動的柔軟身軀,這時也驀地安靜了下來。

阮窈下頜尖尖,長睫不斷地顫著。她雙頰暈紅,眼眸也濕漉漉的,委屈至極地問了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否則為什麼……」

她嗓音柔婉可憐,心中卻萬分緊張地盯著他。

自己身上這幅鎖鏈,約莫是特意尋人做的,磨製得十分精巧,且並無鎖匙,易鎖難解。她一定得找到法子,哄騙他將腳上這副也卸下來。

此刻已是夜半了,裴璋腿不好,這座道觀的門牆算不得很高,只要她能離開這間屋子……

阮窈一面說著,眸中很快氤氳起水霧,輕輕咬著下唇,大膽地伸出手。

衣袍交疊,她臉驟然發起燙。

不過是……面上正經罷了!

裴璋目光鎖住她,眼中原本所含的警告之意在這隻柔夷的摸索下,逐漸染上一層濕潤的水色。

挑起慾念這件事,於她而言,似乎總是不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

他眸中像是燃燒著一層暗火,手掌摩挲著她的腰,想要將她翻過身。

阮窈察覺到他的意圖,聲若蚊吶:「你不是有傷嗎……不如讓我……」

她眼眸亮盈盈的,甚至含著幾分躍躍欲試。

「……好。」裴璋嗓音暗啞。

兩個人呼吸急促,喘息清晰可聞。

她雙臂撐在床榻上,細細的頸子朝後仰,可腳上的鎖鏈卻冰冰涼涼,不斷輕擦著他,也令彼此無法酣暢。

「痛嗎?」裴璋目光落在她腳踝上,伸手摩挲她瑩白的足。

阮窈緊咬著下唇,不作聲,一副受了許多欺負的樣子。

他微微仰起頭,眉頭蹙著,面龐上是不掩飾的慾念。隨後,裴璋似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手為她解下鎖鏈。

阮窈眼眶發熱,繼而俯下身去親他,也用披散的髮絲掩住他的視線。

身體在激烈的相連,她的心也恍如快要跳出嗓子,手指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嘗試著將散落在腳旁的鎖鏈勾在自己手裡。

她耳下所墜的一對細珠子,則隨著腰肢的搖擺不斷在燭光下晃動。

裴璋唇中溢出一聲難耐的低吟,他望著這張離自己極近的美人面,忽地啞聲說道:「窈娘可願……與我結百年之好?」

母親死得很早,而如今,父親也離開了。

像是一場可笑的稽戲,連日以來的喪儀則更是。他並不後悔當年的舉動,可心底也終究為此起了波瀾。

嘆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凡人壽數實在短暫,誰又能留得住什麼,不過是流光瞬息彈指間。而這一瞬間似痛又似快意的覺知,卻並非是幻夢。

他不久前仔細考慮過,朝中之事也早已籌劃好,只待一場東風,便可將何氏除掉。待這些瑣事了結,二人未必要久居於洛陽。他可以帶著阮窈離開,或可在江南新買一座宅子,再將自由交還於她。

能夠安心與她齊眉相守,不必再兩相離散,總歸好過日復一日地在這場嘈雜混亂的修羅場中周旋下去。

假如何氏與太后不再是威脅,他也可安心卸下裴氏的擔子,不再困桎於那些過往之中。

至於名分和婚事,他從前的確是萬般不願,可如今也悄然起了意。彼此若結髮為夫妻,自該生死兩不離,她也永遠為他所有,只為他而盛放。

過往只覺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可與她在一處,長命百歲也是極好。

阮窈滿心念著逃離,絲毫沒有想過裴璋會冷不丁問起這句話。

嫁給他?她咀嚼著這三個字,連身體的歡愉都仿佛如潮水般褪去了。

人心並非木石,她不想承認,但心馳神搖也總是有的。此人皮囊生得極好,與他在一處,也不必再為生計所發愁,衣食住行皆是最上乘。

彼此朝夕相對這樣久,在點點滴滴的眼淚和羞惱中,似乎也能揪出那麼一丁點的甜。

她要為此留下來嗎?

阮窈眼下微紅,餘光緊接著掃到了桌上的杯盞。

久久未等到她的回應,裴璋也不再追問,而是伸手扶著她的腰,更深地抵入。

何必要問,反倒是他著相了。

她若願意當然很好,她若不願,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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