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
這座入關路上所必須克服的城池。
多鐸和豪格便是奉命前往錦州、寧遠,騷擾在錦州駐紮的明軍,搶他們的屯田,截斷他們的物資。
這一路順利,正月底,多鐸便回到盛京。
他一身甲冑,帶著風雪進了東院。
陳顏幫他卸甲,棉甲里襯著貼片,全套穿在身上,並不輕,卸下甲冑,多鐸舒展了下腰和胳膊,合臂抱住了正為他解衣扣的陳顏。
「先把衣服換了。」
多鐸不鬆手,「你先說,我給你寫家書,你怎麼不給我回信?」
「忙得很。」陳顏推開多鐸,自顧自將髒衣服從他身上脫下來,「多尼滿三歲,傅勒赫成親,轉眼又到過年,迎來送往,過了年,良侍妾又生了。」
「話說,你回來的正是時候,良侍妾生了一個格格,再過幾天就滿月了。」
良侍妾在正月初五的時候發動,生下一個足月的小格格,按排行,這是五格格。
下人們送進來熱水,多鐸沒有再問,自到屏風後沐浴,半個時辰後,他神清氣爽從屏風後出來。
陳顏拿出件乾淨衣服,為多鐸換上,多鐸低頭,對陳顏道:「我一會兒去看看五格格」
口氣詢問,似在徵求陳顏的意見。
陳顏抬頭,盯著他的眼睛,「你不認識路要我陪你去嗎?」
多鐸拉住她的手,「你跟我一起去,看完咱們就回來。」
陳顏甩開他的手,「你自己去看吧,我已經看過了,良侍妾剛生完孩子,你也看看她,別光顧著看孩子,而忽略了生孩子的人。」
多鐸去看良侍妾母女,過了
一會兒,阿納日端著一碗藥進來,望著自己手中那碗黑漆漆的藥汁,阿納日有些躊躇,「福晉。這...」
「給我。」陳顏伸手。
阿納日將藥遞到陳顏手中。
藥還有些燙,陳顏在嘴邊輕輕吹著,氤氳蒸汽迎面襲來,混合著藥材的味道,難聞的令人窒息。
溫度一點點降下來,很快到了合適的溫度,陳顏沒有任何猶豫,一飲而盡,苦澀麻木整個口腔,藥汁入喉,在胃中翻滾。
陳顏捂住嘴,壓下那股強烈的不適感。
阿納日端著藥碗離開時,恰好和多鐸擦肩而過,他進屋,空氣中濃厚的藥味還沒有散開。
「你喝的什麼藥?」多鐸問道。
陳顏的心陡然懸了起來,面上裝做若無其事道:「尋常的補氣血的藥,冬天是進補的好時節。」
提到補氣血,多鐸眼中一時暗淡。
他在陳顏身邊坐下,從背後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肩頭,溫聲道:「會好起來的。」
第97章 水銀
冬日漫長,一覺睡醒,大雪又落滿盛京,陳顏起床後,懶得梳洗,披散著頭髮,靠在窗下,刺眼的雪光從蒙了白紙的窗戶照入,看的久了,眼睛酸疼。
她低下頭,以手掩面,大腦昏沉,全身都很難受。
廊下傳來陣沉重的腳步聲,多鐸一進屋,便見陳顏垂首消沉,腳下步伐不由輕了下來。
他在陳顏身邊坐下,抬手,輕輕按住她肩頭,感受到肩上重量變化,陳顏回首,對上多鐸眼中愧疚與憂愁交織。
多鐸望著陳顏,她一張臉圓潤,面色卻蒼白,眼睛無神,目光空洞。
看清是多鐸,陳顏將頭轉了回去。
多鐸伸手,將陳顏攬入懷中,自責道:「是我引狼入室,我沒想到,伊爾根覺羅氏心思居然如此歹毒,敢下毒害你。」
提起伊爾根覺羅氏,多鐸目露厭惡。
陳顏的心緊了一下。
時人避孕,有用水銀,大夫為陳顏開的避孕藥中,便摻雜有小劑量的水銀,水銀積少成多,毒性強烈,陳顏在陪多尼寫字時,忽然暈倒。
大夫診治,發現陳顏中毒。
起初,陳顏想隱瞞自己中毒一事,命大夫將藥方銷毀,藥渣替換。
但多鐸見陳顏久治卻毫無起色,於是請來御醫,御醫診斷出陳顏中毒,卻不知毒從何來。
眼見自己服用避孕藥一事將要露餡,陳顏反應很快,當即道:「是誰下毒害我?」
多鐸大怒,當即命人徹查陳顏身邊的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