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如抬起婆娑的淚眼看著徐復禎。
她還真不怕徐復禎跟她搶。徐復禎雖得徐夫人寵愛,可她到底父母雙亡,拿什麼來跟她這個侯門貴女競爭?
當然,她知道這話絕對不能說出來。
且不提禎姐姐剛剛才幫了她一把,再說這種傷人的話哪裡是可以拿到檯面上說的呀!
秦思如選擇了沉默。
徐復禎卻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沒爹沒娘,對你根本夠不成威脅?」
秦思如咋舌,結結巴巴道:「不、不是的……」
徐復禎自嘲一笑,道:「沒事啊,這就是事實。」
她突然覺得一切都很沒意思。
親如姐妹的秦思如可以為一樁虛無縹緲的婚事輕易背刺她;曾被她真心相待的閨中密友王今瀾也只不過是為了搶她的未婚夫。
為什麼男人就可以士為知己者死,而女人即使關係再好,也要為著一個男人反目成仇?
難道說女人的品格天生就比男人低劣?
不,不是的。因為離了男人她們就活不了,所以只能爭。
即使她們的身份已是高門貴女,可是好像一旦失去男人的庇護,她們就會迅速枯萎,就像前世的她那樣。
她想起書上記載的一種名為「菟絲」的植物:「初如細絲,不能自起。得草梗則纏繞而生,離宿體則枯萎至死。」
而她自己最可悲之處在於,即使是重活一世,仍舊只能像一株菟絲花一樣,只不過攀附的對象從侯府世子秦蕭換成了未來的權臣霍巡。
為什麼,她明明都重活了一世,她知曉未來之事,可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給自己找好一棵未來可供纏繞的大樹?
憑什麼霍巡一個罪臣之子都可以出走四方,輔佐主上謀定天下;而她,兩代忠烈文臣之後,只能屈居後宅為著一樁婚事焦頭爛額?
徐復禎陷入了無盡的茫然。
秦思如還以為徐復禎一言不發是在生她的氣,哭著道:「禎姐姐,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你不要傷心好不好……」
徐復禎被她哭得心煩,道:「我沒有在生你的氣。你回東廂房歇著吧。我傷口疼得很,想一個人靜一靜!」
秦思如聽她這樣講,喏喏應聲退下了。
徐復禎雙手抱膝坐在床上,心頭仍舊很是迷茫。
如果有一天,霍巡也不要她了該怎麼辦?
她還能再找下一株草梗嗎?
她的命運,永遠是飄零地維繫在別人手上嗎?
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徐復禎有些心煩地抬起頭:「不是說讓你回去……」
沈芙容似笑非笑地站在她面前。
徐復禎看到她就沒好氣:「你來幹什麼?」
沈芙容用涼涼的語氣道:「如果是沈珺過來,你還會這麼說嗎?」
一提到他徐復禎就氣不打一處來,她傷口還隱隱作痛呢!
徐復禎咬牙道:「他要是敢來,我直接把他趕出去!」
沈芙容揶揄道:「你如願住進我們府里,應該很開心才對,怎麼看你一臉郁色?」
徐復禎沒好氣道:「你手上被鞭子抽一道傷口出來,我看你能不能開心。」
沈芙容冷笑道:「你這不是求仁得仁嗎?你想去棲鳳閣偶遇沈珺,這不是遇到了嗎?還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我看那小子對你很著迷呢。」
「你到底什麼意思?」徐復禎懶得跟她兜圈子了。
沈芙容也不陰陽怪氣了,開門見山道:「那我可就直說了,我最討厭不安分的人。削尖腦袋想嫁進郡王府的人我在真定見得多了,沒想到京城也有啊。」
徐復禎瞪大眼睛。
她這是在說誰?
第28章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難道我說錯了?」沈芙容帶著一絲倨傲道。
徐復禎忍不住反駁:「你什麼意思?你以為我對你們那個不著調的世子感興趣?」
「不是嗎?」沈芙容微抬下巴,「在涼亭聊天那會兒我就察覺到了,芮容一說到沈珺你聽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徐復禎氣笑了:「那你還盯著惠如思如看呢,難道你喜歡她們兩個?」
「那是我伯娘讓我幫著留意秦家姐妹的,不然誰稀罕跟你們說話?」
「我姑母讓我留意聽你們家世子的人品性情,不然誰稀罕打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