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身抱住晉子瑾的手臂,想坐到他懷裡,被晉子瑾扣住手腕,「啊!」
手勁讓她很疼,她抬頭看晉興懷。
「放開。」晉子瑾冷漠地淡聲。
晉興懷已經看出他的虛弱,他瞥一眼蒙蒙的雨霧,只嘆天工作美。
「皇兄何必如此呢。老天都想讓你從了。」
女子還掙扎著自己的手腕,想要掙脫。眼裡一抹陰狠,抬眸看向晉興懷,驀然一把往晉子瑾身上推去,「殿下,放開我啊!」
晉子瑾神思已是有些模糊,臉色愈發蒼白。
他今日就不該出來。
女子掙脫開手腕,推在他身上,遊船本就不如地面平穩,木輪椅滾向一邊,他微微喘息著,緊握住扶手顧及不了其它。
這畫舫是晉興懷所挑,為更好的觀覽河岸四處的風景,圍欄不高。
軲轆撞擊上圍欄,他跌入水中。
想著方才的一幕,或許晉興懷一開始就已想如此。
恰好的雨,助成了這一切。
湖面的水波因雨滴不斷盪開密集的漣漪,本就昏暗的光線隨著水深,愈發稀薄,水面仿佛是隔開了兩個世界。
寒意如冰針,穿入肌膚,刺入骨髓。
畫舫之上,女子害怕地縮回晉興懷的懷裡,「二殿下!」
另兩女子一站在晉先祈身邊滿臉驚懼,一趴在了圍欄邊滿臉焦急,「太子殿下!」
晉先祈看向晉興懷,不可思議,「你……」
晉興懷側眸迎上他的目光,「我什麼?皇兄不慎落水,我們還不快叫人來救人麼。」
晉先祈緊張得心跳略快,立刻走入船內向另一邊船頭划船的船夫走去,「誒!誒!你會游泳麼,我哥哥不慎落水。」
船夫依舊背對他劃著名船,毫無所覺。
身後傳來晉興懷的聲音,「船夫是個聾子,聽不見的。」
晉先祈轉過身看他,「我不會游泳,二皇兄也不會嗎?」
晉興懷搖頭,「沒怎麼學。不會。」
晉先祈心裡暗罵。
太子本來就活不長,這都等不起嗎?這破事,可別拖他下水。
他拍了拍船夫示意他靠岸。
東福等在岸邊,遠遠的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直到畫舫靠岸,不見晉子瑾,晉先祈與他道:「皇兄不慎跌落水裡,快找人去救!」
天空突然下雨,東福本就急得很。如此聽聞,霎時如晴天霹靂。
慌忙四處找會水的人下水去撈。
碼頭邊不少船夫,幾乎都會水。
……
虞珧見到晉子瑾時他就躺在床上昏睡。
想著今日的雨,心中擔憂不已。
「小瑾是又受涼了麼,如何是好。」
她扶他起身餵他喝藥。他的髮絲柔順貼著側臉,睫毛翹翹的在眼下垂落陰影。
這般模樣乖的仿佛垂耳兔。
若不是虞珧的臉頰貼到他臉頰上感受到的是涼意,她恍惚很喜歡他這樣。
「小瑾?」
虞珧話音里憂慮焦急,不是發熱了,好冰。怎麼回事。
她餵他喝藥實在餵得艱難。
可他昏睡著,叫不醒。
指腹擦了一下他泛白唇瓣上的藥汁,仍是只能接著餵。
好不容易,半喝半擦去的將湯藥餵盡,虞珧握住他的手,冰得很。
明明已至春深,他身上卻像落了層雪。
「小瑾。」
虞珧以鼻尖與臉頰蹭了蹭他柔軟順滑的頭髮,聞到淡薄薔薇香,摟著他在懷裡貼近著。欲將溫度分給他。
她將被子拉住,一直蓋到他頸間,掖了掖。
「小瑾睡醒會好的。阿娘抱著你。」
夢外東宮裡已是天黑,仍舊人心惶惶,亂作一團。
雨已停,濕意濃重。夜幕漆黑,不見星月。唯屋內透出的幽微燈光,顫顫晃動。
東祿坐在寢屋的台階上,無心去管下面那些人。東福在屋裡床邊上站著,毫無睡意。
晉子瑾的事,靜和宮裡也知道了。
酈蕪白日在神龕前跪坐撥著捻珠禱告,忽然之間就暈了過去。
此時也是一團亂。
夢中有夢漫天飛雪,鵝毛一般紛紛落下。將視線也遮擋得看不清楚。
京都少有這樣的大雪。
瑞雪兆豐年。
可如這般,凍死的百姓不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