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希望,實則是不切實際的願望。」阿加說,「也有人說留下的是萬能的許願池,又或是通往地獄的道路。」
「通往地獄的道路?」皇女輕笑一聲,「這不就是在邀請我跳進去。」
「餵。」灰狼忙叫一聲,「別搞啊,你不是說了想清楚機制再……」
「這裡已經沒有其他東西了。」皇女回道,一條腿已經踏了進去,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再一抬頭,她首先感受到的是撲上臉的陽光與雛菊的香氣。
皇女來到了一處輝煌的建築內,環視一圈,高遠的穹頂,沒入視線末端的宗/教壁畫,顏色相當絢麗,初夏的陽光順著琉璃窗淌入這個空間,散射出繁複的光輝。空氣里交雜著花香與煙火的氣息,仿佛沉浸到了糖漿里。她垂下頭,看見自己穿著暗灰色的法袍。
她無法動彈。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頭:「你怎麼在這?」
身體不受控制地轉過去,但眼帘上一片模糊,皇女看不清來人,但話語已經吐出:「我想去看看,我們的祭品。」
「她正在唱歌呢。」
「唱歌?」
「是的。唱詩班的老師找到了她,她躲在一棵朴樹的樹洞裡。於是老師開始教她唱歌了。」
話音剛落,琉璃窗的另一頭,初夏的花園裡就傳來一聲悠揚的歌聲,伴隨著古典的樂器與和煦的夏風。
她沉默片刻,直至歌聲停下。
「……或許她不需要別人的教授。」
「是的,她擁有一切的天賦。」身後的人繼續道,「我們的『潘多拉』,可惜,她終究只是個為了打開魔盒的祭品,你已經對她懷著不舍的感情了……你要如何呢?」
「我不知道……但,我想繼續聽她唱歌。」她透過鏤空的花窗窺探花園裡隱隱綽綽的身影。
「秋天。」來人的腳步聲逐漸拉遠,「約爾曼人的船隻會停在中庭的港口,我會給你留一扇不該打開的窗。」
皇女仍舊無法動彈,但周圍顯然換了一個場景,她處在人潮的邊緣,一處嘈雜的港口,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她們。
天空下著潮濕的細雨,烏黑色的船體上一扇不該打開的窗,她和「祭品」都披著灰塵塵的袍子,她抱著她,用手裡的法杖把她送進窗口裡。
祭品雖然會唱歌,但她失去了說話的智慧,她只是在不斷模仿。
「她們會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離這裡很遠,在亞特蘭海域的另一面。」皇女說道。
「在亞特蘭海域的另一面。」
她忍不住道:「我可能不會想念你。」
祭品趴在窗口上,眨眨眼:「會想念你。」
綿密的情緒在這一瞬湧上來,感受感情的自然流淌,她擁上她探出來的脖頸:「你會沒事的。」
「會沒事的。」
她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多話過:「是的,會沒事的,雖然很快就會被發現,但是會沒事的。」
哪怕她會就此背上十字架。
「你會沒事的,不要懼怕,只要你想,世界就在你的腳下。」
再一睜眼,她已經可以再動彈,她來到了海上。
似乎是清晨,海上霧氣濃重,忙碌的船員們搬運著貨物,沒人可以看見她,整支十人隊伍一併來到了船隻上。
皇女若有所感:「這裡就是第二隻boss的位置了。」
此刻海面上風平浪靜,直到從船背走出一個女人。她靠在欄杆上,嘴裡叼著一根煙,吞雲吐霧,裸/露的半臂上是紫外線的痕跡與些許未曾退卻的刀傷,她也是船上第一個有名有姓的npc。
古林肯比靠在欄杆上,興致盎然,亨利·J拄著權杖靠近她:「我敢說我們的祖先當初也是這麼發現的龍臨地域。突然在視線末端造訪的新土地,或許會像埋骨之地一樣帶給我們災難。」
「災難?」古林肯不以為然,「那片地域也帶給約爾曼數不盡的財富,家族的興盛與其息息相關。」
亨利:「無論如何,要謹慎。家族給予你適當的自由,你也應該完成你的承諾。」
皇女順著亨利的目光邊緣,捕捉到白霧後若隱若現的「新土地」,那處的霧氣比海上更濃重。
古林肯比從懷裡掏出地圖,透著清晨的微光,用菸頭灼傷一處,做下標記:「下一次,帶著艦隊登陸。」
亨利認可地點點頭:「家族會全方位支持你。」
古林肯比沒有吭聲,她舉起酒杯,敬向面前的其他船員:「無論如何,祝賀我們,願財富與幸運常伴忒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