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許亦川,可不僅僅只是一個醫生而已!
一個一夜之間可以讓南宮家族破產的人,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他在麗拉大酒店等顧小北等到那麼晚,連維魯斯都以為,許亦川要大發雷霆了。
甚至,殺了顧小北也不是沒有可能!
許亦川只是看著斯文而已,但是整個美國人都知道,金絲眼鏡蓋不住許亦川黑暗的心臟,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斯文敗類!
但許亦川卻沒對顧小北發火。
接下來的幾天,他提都沒提這件事,好像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一刻,許亦川和紀凌天兩兩對視。
顧小北就夾在二人中間。
紀凌天剛剛還在對著顧小北笑,一看到許亦川,瞬間就收起了笑意。
二人冰冷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濺起來的卻是火星子。
「顧小北,我們談談。」
許亦川用的是不容拒絕的語氣。
紀凌天往前一步。
可是還不等他說出話來,顧小北就偏頭道:「紀凌天,你去車上等我。」
紀凌天腳步一頓。
許亦川沖他揚起一個得逞和勝利的笑容。
紀凌天半眯的眸子,盯了許亦川一眼,然後轉身就走。
他對女朋友有著足夠的信任。
紀凌天坐在駕駛座上,啟動了車,把空調和座椅加熱打開。
這樣,等顧小北上車的時候,就是暖和的了。
只是關著窗戶的他聽不清不遠處許亦川和顧小北在說什麼。
只看見兩個人面對面站著,顧小北面容冰冷,許亦川背對著紀凌天,看不到他的神情。
「顧小北,我那天等到你很晚。」
「我和許醫生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在醫院裡面說。」
顧小北冰冷的態度讓許亦川喉嚨里的話一句也吐不出來。
「小北……」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哀戚,「為什麼你願意為了衣介喬努力、可以讓紀凌天靠近,就是要這樣疏遠我呢,從前我們倆一起過的那些日子,你都忘了嗎?」
他低垂著眉眼的時候,真的很像許小山。
顧小北模擬過許多次許小山長大的樣子,就和眼前的許亦川別無二致。
可也只是一恍惚的時間,顧小北就清冷一笑,「有什麼話,許醫生可以直說,沒必要這樣子,我從來沒有一刻,把許醫生當成是小山哥哥,小山哥哥已經死在了那條河裡,我不知道許醫生從何而知關於他的事情,但小山哥哥不會回來了。」
顧小北鼻子一酸,話語裡也帶了幾分鼻音。
主動提起許小山的死,對她而言,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但她更不願意叫別人頂替許小山。
「顧小北!你當初並沒有從河裡找到許小山的屍體,你還不知道是為什麼嗎!因為許小山沒有死!」
「因為我就是許小山!」
許亦川緊緊地盯著顧小北。
他想讓顧小北看到他眼神里的堅定。
可是他越是歇斯底里,顧小北就越是冷靜。
她看著他的眼睛,緩緩搖頭,「不,你不是。」
「那條河水湍急,平時還有很多人在裡面洗衣服,下游甚至有一個臭水溝排進去,河裡的水不夠澄澈,小山哥哥傷得那麼嚴重,他就算不跳河,也只有30%活下來的機會,而傷口感染,他活下來的可能性就是0%。」
當年,許小山的腸子都拖在外面,走了一路。
他的養父母還放任他在牛棚里睡了好幾天,身上蒼蠅亂飛。
30%的可能性,還是顧小北基於自己的醫術給了樂觀的估計。
如果是普通的醫院的話,大概只有10%,而讓村子裡當時的赤腳醫生來治療的話,只有1%不到。
「你就這麼相信你自己的醫術?你說0%就是0%?」許亦川問道。
「我不是相信我的醫術,我是相信小山哥哥,小山哥哥絕對不會做你做過的事情,那個人縱然該死,他也不會把那人騙出來,然後親手殺死在手術台上。」
「可你也這麼做了……」那一瞬間,許亦川看起來有幾分心虛,他輕聲開口。
顧小北抬眸,「是的,因為我也不是許小山。」
「你這麼知道他不會!他……我……我恨透那個男人,我為什麼不能殺了他!」
「因為小山哥哥從來就不是一個冷靜理智的人,他就是個爛好人,」顧小北低垂了眉眼,擋住自己眸子裡的情緒,「他可以原諒所有的人。」
顧小北有的時候甚至懷疑,許小山就是這世上的神。
他可以寬宥所有人,無論那個人做過什麼、無論那個人曾怎麼傷害過他。
這世上也許沒有純粹的好人和純粹的壞人,大家或多或少,都做過好事和壞事。
只有許小山不一樣。
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爛好人,他短暫的人生里,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一個人,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