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樹從不曾見過師弟主動關心過誰,聽見這話心底不禁升起好奇,不過他熟悉師弟脾氣,不敢在這個當口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是老實回答道:「昨晚聽二叔提過幾句,說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惹陛下生氣,被陛下送出長安遊學去了,如今滿長安上下無人知曉太子殿下的蹤跡。」
等回答完了,他才問:「師弟,你可是跟太子殿下……相熟?」
蕭無衍此時卻已然恢復從容鎮定,抿唇道:「不熟。」
顧青樹直覺師弟有事隱瞞:「那你為何突然打聽太子殿下?」
蕭無衍沉默,眼角餘光看向手中輕巧的披風。
他與太子殿下並不熟識,但太子三歲那年曾賜給凍得瑟瑟發抖的他一件氅衣。
自那以後每年冬月,東宮都會派宮裡的繡娘往鎮遠侯府跑一趟,哪怕後來他被父親丟入軍營,遠在千里之外,東宮的氅衣也從未斷過。
今日,是東宮第一次賜他披風。
*
「阿嚏!」
外頭日頭正曬,坐在堂間用午膳的姜幼安卻忽地連著打了兩聲噴嚏。
好在錦月錦盤兩人此時一個在前面醫堂忙碌一個在院子裡練劍,只有跟她一塊用膳的葉晉瞧見了這一幕。
姜幼安果斷威脅他:「不准說出去!」
葉晉無奈放下碗筷:「昨日我走之後,表妹可是又貪涼了?」
姜幼安:「我只是坐得離冰鑒近了些……」
要怪就怪此地買冰太難,若還在長安,殿內四角布滿冰鑒,她便是站在殿中央也覺渾身舒爽,何至於要跑到冰鑒跟前貪涼?
只是這些話,姜幼安如今委實說不出口。
從長安到青禾鎮,這一路走來,她見過太多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之人,有人甚至會為了一口饅頭朝人磕頭叩禮。
而她不僅衣食無憂,還能在炎炎夏日享受到冰鑒帶來的涼爽,已然很舒適了。
若再貪心不足,那實在有愧父皇母后還有舅公這麼多年的教導。
這般想著,姜幼安自顧抬起左手搭在右手腕上給自己把起脈,片刻後卻狐疑凝眉:「不對呀,不浮不躁,搏動均勻,從容有力,此乃平脈之象。」
葉晉對太子殿下的醫術從不懷疑,聞言不禁疑惑的觀察四周,環顧一圈後他將視線落在院子裡那株生長極其繁盛的丹桂樹上:「表妹會不會是聞不得桂花香?」
姜幼安輕輕搖頭:「桂花可入藥,有溫肺化飲散寒止痛之效,我自小接觸,不曾有過不適。況且咱們搬來這院子有小半月,丹桂樹一直就在院中,我若聞不得桂花香,哪能安穩待到現在?依我看,我這症狀更像是……」
她說到這兒頓了頓。
葉晉登時眉心緊皺,擔憂道:「像什麼?」
姜幼安卻肆意笑起來:「像是有人在想我呀!表哥,我離開長安這麼久,父皇舅舅、大姐姐、二姐姐、還有義兄,說不準舅公都想我了呢。」
葉晉:「……」
他可算明白祖父為何會被氣昏了,殿下這性子,他遲早也得被急暈。
*
今日是顧氏醫館開門行醫的第十日,但依然門可羅雀,一整天只來了位被刀劃破手的病人,還是因為他在顧氏醫館斜對面的酒樓里做學徒,離得近,慌不擇路跑進了顧氏醫館。
戌時初,坐堂大夫和夥計學徒接連下工,錦月和葉晉目送他們遠去後便準備上閂關門。
不想這時,一輛榆木馬車卻緩緩停在醫館門外。
穿著灰褂藍裙的婆子掀開車簾走下馬車,四處看了看才走到醫館門前,在錦月和葉晉兩人之間選擇了錦月問:「姑娘,敢問貴醫館可是有位醫術了得的女大夫?」
殿下是曾命他們將顧氏醫館有女大夫之事宣揚出去,可這些天來顧氏醫館看診的病人屈指可數,更是從未有人找過女大夫,這人怎會知道殿下醫術了得?
錦月望一眼葉晉,葉晉意會,當即轉身離開前堂,來到院落二進召來暗衛去查前堂婆子的身份。
做完這些,他才來到後院敲響表妹房門,在房門外稟報有人來醫館請女大夫診脈的事。
姜幼安本來在看醫書,聞聲立即拿著杏白輕紗帷帽走出房門,欣喜問葉晉:「何人這般慧眼識珠?」
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