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寶林眸色越發冷了些。
春華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
當晚,理所當然的是玉瓊苑侍寢。
長春軒,蘇嬪端著杯盞,久久沒有動作,裡面的茶水早就涼透,她仿佛感覺不到一樣,一點點地咽下。
青酈擔心地看著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青酈聽見主子的聲音:「她是故意的麼。」
早不去御前,晚不去御前,偏偏挑在她侍寢後的這一日。
青酈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主子何必在意她呢,她也只是才入宮沒多久,皇上正是新鮮時,待這陣子過去,指不定她會落到什麼處境呢。」
蘇嬪是不信這番安慰之詞的。
但蘇嬪轉頭望向昨日青酈給她塗抹的那盒香膏,許久,她說:「你說的對。」
*******
新妃入宮後,玉瓊苑是最得意的地方,聽說褚美人待宮人也不苛責,一時間玉瓊苑也成了很多宮人希望的去處。
中省殿,夜色漸深。
小路子剛當值回來,同一屋的宮人正搓著手哈氣,看見他回來得這麼晚,鑽入被窩,頭不伸一下,只告訴他:「幫你打了熱水。」
像他們這種小宮人,上面沒有主子,是宮中最低賤的一等奴才,也不會有什麼取暖的方式,入睡前能泡上一會兒熱水,已經是不錯的待遇。
若非小路子人緣一貫不錯,等他這個點回來,根本不可能還有熱水留給他。
小路子真情實感:「謝了。」
小路子洗漱後也躺入被窩,焐了半晌,被子裡一點熱氣都沒有,他閉著眼,只催眠自己趕緊睡去,翌日一早還得當值呢。
半睡半醒間,小路子聽見外間有動靜,他迷迷瞪瞪地翻了個身,這下子,外間的動靜越發清楚了點。
小路子再沒有了困意,一下子驚醒過來。
他躺在床榻上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輕手輕腳地坐起來,他的位置最靠窗,也方便了他現在行動。
小路子靠近窗戶,從窗戶的縫隙中看去,正好將對面人鬼鬼祟祟的身影看得一清二楚。
認出那人是誰,小路子陷入了沉默。
許久,小路子終於下定決心起身,他慣來是懂得怎麼做一個聾子瞎子的,但今年冬日太冷了,顯得某人送來的暖婆子過於溫暖,讓他腦子可能被燙壞了,居然也敢多管閒事了。
旁邊人仿佛是睡夢中被他吵醒,含糊地問了句:「這麼早,去哪兒?」
小路子壓低聲音:「昨日落雪沒掃乾淨,我趁早再去掃一遍。」
屋子中陷入安靜,那人翻了個身,埋入錦被中,像是又陷入睡眠中。
小路子停頓了一下,終究還是推開門走了出去,他跟上了那個宮人,眼看著那個宮人進了內殿,小路子輕手輕腳地走到窗前,他沒敢發出聲音,只是默默地將那人所作所為都盡收眼底。
他放了一樣東西在籃子中。
將要月底,各個籃子中放著都是給各宮主子的份例。
望著籃子下的標誌,小路子心底一沉。
等那宮人回了房間,小路子依舊藏在遊廊下沒有動,夜色濃郁,叫那人沒看清遊廊下藏著個人。
四周一片安靜,小路子也溜入了內殿,他掀開籃子,將那人放進去的東西拿起來仔細看了看,但他見識淺薄,沒看出個究竟,有點著急,卻也無計可施。
小路子不敢在內殿耽誤太久,待出來後,他也沒再回屋子,當真出了中省殿,準備去掃雪。
月底,正是各宮到中省殿領份例的時候,也有個別宮殿是中省殿親自送去的。
玉瓊苑領份例的人一貫是弄秋。
褚青綰坐在梳妝檯前,瞥了眼弄秋,有點不懂她怎麼這麼興奮。
褚青綰和遲春對視了一眼,好奇:「這妮子怎麼了?」
遲春壓低聲音,忍不住地笑意:「她這些日子都忙著給人準備謝禮呢,說是那位路公公救了她,她不能什麼表示都沒有。」
恰好那位路公公就在中省殿當值,弄秋這次去領份例,也正好將謝禮送過去。
褚青綰沒管弄秋的私交,底下奴才是個知恩圖報的,總比是個忘恩負義的好,而且,和中省殿的宮人交好也不是一件壞事。
她只是提醒:「叫她注意點。」
當初沒坦誠兩人相識的真相,就不能再暴露馬腳。
遲春點頭:「主子放心,弄秋有分寸的。」
弄秋的確是很有分寸,她到了中省殿,也沒直接去找小路子,而是先去領了份例,她知道小路子是在何處當值,直接拎著份例出了中省殿。
等她找到小路子時,小路子正靠在假山上躲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