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懷璟笑著點頭。
「很好,極好看——這是你提前備好的衣飾?」
沈棠點了點頭。
「我家太太說過,新婦進門頭一日,敬茶這事兒最要緊,要端莊,要低調,恭謹謙遜,別讓人挑出錯兒來。」
祁懷璟一笑,卻搖了搖頭。
「你這妝扮極好,姑媽的話卻不對——時間還早,你再換一套,我來挑。」
沈棠聽了這話,心中一跳,忍不住轉頭去看他。
昨晚倆人試了半天才成事,沈棠猜他之前沒有房裡人,可他一個男人家,怎麼還會留心婦人的衣服首飾?
這一轉頭,兩人離得更近,祁懷璟垂頭看她一眼,隨即在粉頰上親了一口。
沈棠猝不及防,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伸手推開他。
「哎呀,哎呀你……」
邊上正站著兩三個小丫鬟們,都忙不迭地走開了。
不一時,祁懷璟果真另選了衣服,挑了首飾,倚在梳妝檯旁,看著她被丫鬟們打扮妥當,方才滿意點頭。
然後,夫妻倆一起出門,去給越夫人敬茶。
祁家宅院深遠,從夫妻倆的梧桐苑,到越夫人居住的鬱金堂,這段路要走上好一會兒。
一路走來,三三兩兩路過的丫鬟、僕婦都停下步子,退到路邊,躬身向兩人行禮問好。
祁懷璟習以為常。
沈棠卻覺得渾身上下都不得勁兒。
祁懷璟給她選了一套大紅織金百花穿蝶裙,又挑了一整副的赤金紅寶頭面——金簪,金釵,金步搖,正中是一支赤金攢珠正鳳釵,滴紅的寶珠盪在額頭間,襯得她格外美艷動人。
沈棠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金燦流光,耀眼奪目。
美則美矣,卻不是她平日慣常的做派。
更別說,祁懷璟從出門起,就牽了她的手,一刻也沒鬆開。
祁家的丫鬟下人雖不敢迎頭多看,可等夫妻倆走遠了,就開始頭抵著頭竊竊私語。
沈棠自然察覺到了。
她忍不住想起昨日出閣前,姨媽和繼母殷殷叮囑的話里,最多的字樣是——
低調,規矩,端莊,懂事。
這些原本是她最擅長的事情。
可這會兒一點兒也不低調,不規矩,不端莊,不懂事。
沈棠趁著沒人,側頭向祁懷璟說話。
「表哥你……夫君!你能不能撒開手?我又不是頭一次來你家,早就認識路,自己能走啊。」
祁懷璟語氣果斷。
「不能。」
沈棠暗中使勁兒,想從他手中掙脫出來。
祁懷璟的勁兒更大。
沈棠掙脫不開,又壓低了聲音。
「咱們這樣……叫人看見了,多不好啊!你先放開手好不好,放開放開……」
祁懷璟見沈棠又要掙扎,當真鬆開了手。
沈棠略微鬆了一口氣。
這口氣還沒松完,祁懷璟又伸手攬住了她的肩,把人摟進自己懷裡,繼續往前走。
「那就這樣吧。」
「哎哎哎你……你放開我!咱們還是……還是牽著手吧。」
她昨日還是沈家的大小姐,在街坊四鄰出了名的端莊懂事、通情達禮。
從小到大,沒給家裡丟過一點兒人。
今兒算全丟完了。
祁懷璟輕笑一聲,就依了她的話。
……
鬱金堂中,越夫人今兒天沒亮就醒了,祁懷璟給沈棠挑衣服首飾的時候,她也在琢磨今日的裝扮。
孫嬤嬤開了兩個大柜子,拿出來一摞摞錦繡衣裳,一一取出來,放在越夫人身上比劃給她看。
沒一件能讓她滿意的。
「這件過時了,那個太寒酸,這個嘛……這也太老氣了!」
越夫人麵皮白淨,保養得宜,自覺除了腰肢豐滿些,和年輕時沒兩樣。
一個丫鬟又捧來一件金紅色撒花彩繡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