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建武緊緊抿著唇,須臾便嘆了口氣說:「不管老太太多麼過分,我也不能像其他幾位兄長那樣跟她大吵大鬧。」
霍青青,「為什麼不能?」
韓建武,「就因為是她把我養大的這一條,我都不能跟她撕破臉,否則這韓家溝人的唾沫星子會把咱們一家子淹死的。」
霍青青,「你為什麼總是迴避跟我說你的親生父母?」
韓建武,說,「去小房間說吧!」
到了小房間韓建武又不說話了,霍青青說,「不管你父母是誰,我都能接受,你說吧!如果你實在不想說那我也不勉強你了。」
韓建武雙眼有些迷茫的看著霍青青,「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說啥?我根本沒見過我的父母,他們連一張照片都沒有。我現在的爹其實是我大舅,親舅舅。我爹是軍人,當年和我娘剛結婚沒多久就去了朝鮮戰場,再也沒有回來。我娘得知我爹戰死的消息一病不起沒熬過冬天就過世了,那時我只有一歲,還沒壯壯和妞妞大,什麼都不知道。
我爺和我婆也是老一輩軍人,我爹六歲我爹戰死,我婆一個人把他養大,給兒子娶妻生子,一身的病,得知兒子戰死的消息當時就沒了,我成了孤兒。幾個舅舅商量著我的去留,有人說送去孤兒院,國家也來了人要把我帶去孤兒院,大舅和大舅媽覺著可憐怕送出去養不活,就把我收留了。後來各種原因我就直接跟著他們姓了韓,也算是跟我娘姓了。」
韓建武說起自己的父母跟說天書似的毫無感情,畢竟真的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一張相片都沒有。親生父母在他心裡就是個符號,而從小到大已經習慣把大舅舅和大舅媽當做自己的父母了。小的時候沒覺得自己和別的兄弟姐妹有什麼不同,越長大越發現偏差很大,但這是他無法改變的事實,人都是本能的趨向於自己的血脈的。
韓老爹對韓建武自然是好的,但養大一個孩子最勞累的是女人而不是男人,更何況韓母在家裡向來說一不二,韓老爹也不敢忤逆她,畢竟在當年大家都窮的叮噹響的情況下,韓老爹說服老婆同意把韓建武留下來自己養的。
霍青青說,「那不對,你作為烈士遺孤國家肯定會給一筆撫恤金的,不然以那老太婆的精明勁兒怎麼會養你?」
韓建武說,「我那時候才一歲哪裡知道什麼?撫恤金肯定是有的,可我長大後總不能去問他們這個事情吧?不過,我娘能同意我讀書應該錢還不少,否則,飯都吃不飽念啥書?家裡就我和二哥讀了初中,其他幾個都是村里小學認幾個字會數數就回家幹活了。」
霍青青,「不是三哥也讀過初中的嗎?」
韓建武,「那貨當時學習很好就是不好好讀書初一都沒念完被開除了,天天打架曠課找姑娘。」
「噗~」難怪老三的媳婦是最漂亮的。
韓建武雙手按在霍青青的肩膀上,看著她的眼睛,說:「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她欺負你和孩子們的。」
霍青青,「欺負你也不行啊!這麼多年了,就算是有養育之恩那也報答的差不多了啊!她總不能讓你挾恩圖報一輩子啊!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韓建武輕笑一聲,說:「你跟她講這個是講不通的。」
韓母做夢都沒想到韓建武竟然是她家的搖錢樹。他們最早就住在韓建武和霍青青現在住的這座單面廈房裡,有了韓建武的撫恤金後就蓋了他們現在住的那座北屋。接著又用那筆錢給老大娶妻,供老二老三念書,他們老韓家是靠著韓建武一步步把日子過好的。
韓家老兄弟幾個,當年分家老大分的最少,現如今老大家過的最好,眼下新舊兩座大院子,那麼多房子都是吸的韓建武的血。
好歹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了,韓建武很了解韓母的為人,精明,精打細算會過日子這不假,但虛偽愛面子,心眼子又多,她有時候做出的事情正常人的腦迴路是絕對想不出來的。在家裡一副面孔,在外面一副面孔,這麼多年在韓家溝的名聲經營的那叫一個好。
不管誰說起張翠翠此人都會投去幾份敬意,人人會說,「張翠翠那女人可真是個好女人吶!自己生養了那麼多孩子還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小姑子的娃兒養大了,一般人做不到的。」
唯獨讓她不能釋懷的就是老大家的寶林生殖殘缺,這事兒韓家自以為是保密的,但到了給寶林說媳婦的時候才發現,人都不傻,附近的人似乎都知道。
最近讓韓母丟人的就是老五媳婦被抓進拘留所,老太婆心思活泛了,把主意打在他們兩口子頭上來了。
韓建武猛地起身,「不行,我得當她面把今晚的事情挑明了不然說不定哪天鬧出什麼事情來?」
霍青青把人拉住,搖頭,道:「不要,你一旦把話挑明了那就意味著撕破臉了,其實,像劉春燕那種蠢人若是沒有個有腦子的給她出謀劃策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怕的是有腦子有心眼子的聰明人使壞,那才可怕。
你放心,我從來沒有跟婆母發生過衝突,她肯定一直覺著我空有一張花瓶臉,沒腦子,但今晚我想她應該感覺到我已經識破她的計謀了,以後,她想對付我還得掂量著,再說了今晚這事兒也算是給我們敲了個警鐘,以後防著他們就是了。」
韓建武,「可我白天大多時間不在家,萬一。」